杜窈在换衣间门口。
黑色的榉木门,纹路在后台苍白的光下呈现淡淡的交错的灰。缝隙里的浮尘——大概是化妆刷掸过以后的烟与亮片,门一推,掠起细小的光。
“杜窈。”
“嗯?”
她略是紧张地绞住袖口。
踮脚,往门里半开的罅隙里望。视线受阻,只看见一片白色的墙。
再悄悄移两步。
最里面的铁质衣钩上,挂了一件刚换下的黑色的衬衫。
“衬衫扣子系到哪?”
“倒数第二颗。”
“是么?”
“……对呀。”
“可是我记得,”他慢条斯理地张口,“草图上不是这样画的。”
杜窈一愣。
才反应过来,他还清楚记得这件衣服的来历。在拿来笑她。
于是,手扒在门上。像要做坏事的小猫一般慢慢往里探头。
“那——你记得的是什么样儿?”
里面低低一声笑。
响起平稳的两下脚步声,靠近。一道挺拔的黑影抵到她的鞋尖。
杜窈下意识抬眼。
试衣间一幅巨大的全身镜,四周荧白的灯管发光。打在他身上,勾勒左侧一条硬朗清晰的光边。眉眼的棱角到宽挺的肩,手指的骨节到修长的腿。利落流畅。
很优越的身形。
于是,再出格的衣服也担得起。
黑色的衬衫是惯常穿的款式,禁欲的冷——如果只看右边一半。
左侧被剪开几道,缝上黑色的蕾布。
下再垫了一层薄薄的红纱,拟做烧痕的烈烈。偏偏底料是丝缎,压住戾气,更添几分挣扎的欲望。
在程京闻身上。
冷与热,禁欲与宣泄。极与极的碰撞,淋漓尽致地诠释新生。
杜窈很少见他穿这样的衣服。
便也呆呆地贴着门,怔怔地看。
直到眼前被打了一记响指,吓得她不由抖了一抖,回神。
顿时有些赧然地低头。
没有想过这么合适。
把禁欲冷淡的皮囊施加裸靡的热烈,足够地攫人心神。
“发什么呆?”
“……没有。”
她噘一下嘴。
踮脚,把手里一副红黑色面具给他戴上,来遮掩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