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敏平淡道:“你写信说要见我,所以我来了。李玄他不想见你,自然不会来。”
“他为什么不来见我?!”赵绩哲有些激动,双手按在桌面上,镣铐砸上去,发出刺耳的响声,“那个女人不是死了吗,……他为什么还不肯见我?我没能杀了李明格是不是……我……”
“你觉得他会因为舒馨的死而高兴?甚至感谢你?”盛敏轻轻地截断他。
这句语气平平的话却仿佛踩住了赵绩哲的痛脚,登时脸上浮现怨恨的神色来:“我觉得……你什么意思,你以为你很了解他?”
“对。”盛敏神色平静,很轻地应了一句,“我很了解他。”
赵绩哲目光阴测测地看着他,半晌笑出声来,他拉开椅子坐下:“我是给你写信,但其实没想到你会来,真的……结果你比我想象的还要自以为是……你厉害什么呀?不就是个卖脸的戏子,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告诉你吧!十九只是一时被你骗了,但你们久不了,他很快就会想明白的!”
对此盛敏没有发表什么意见,拿过桌上简陋的玻璃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水。这样平静,落在赵绩哲眼里,却仿佛是刻意挑衅,愈发愤怒,双手捧着桌上的茶壶猛地砸在地上:“他绝对不可能爱上你!他不可能真的喜欢男人!”
“老实点!”门外的狱警被这惊动,推门而入,“蹲下!”
赵绩哲心口起伏,双眼气得通红站在原地。
“没事。”盛敏沉稳道,“不好意思,损坏的东西,我来赔偿。”
狱警挠挠头:“没关系没关系……犯人情况比较差,你们交流的时候要多小心,我就在门口,有问题一定要叫我。”
又不放心地上前检查了手铐是否牢固,把剩下的两个杯子也一并带了出去。
短暂的插曲并没有能缓和赵绩哲的情绪:“你在十九面前也这么能装吗?他就是这样被你蒙骗的?……了解他,你了解他?胡扯!我才是这个世界上最了解他的人。”
“是吗?”盛敏并不生气。
“不信?”这句自评却让赵绩哲得意了起来,他阴测测地看着盛敏,又笑了,站起身,拖开椅子在盛敏面前坐下,手指比划着,“他还没有这条桌腿高,我就认识他了,十多年了,你比得过吗?”
那一年赵绩哲五岁,见到李玄是个秋天。
孤儿院里种得稀稀拉拉的几棵树一场霜冻后全死了,枯枝败叶没人收拾,一层层地堆在树下头。两场雨过后,被沤出难闻的味道。
于是让所有的小孩去清理,清理不完,就不许吃饭。
也没有工具,全部都要靠手一点点捡,好不容易要弄完了,每个人身上都是汗巴巴的,就在这种狼狈不堪的时候,他看见了李玄。
刚登记了信息,他板着一张小脸被孤儿院的阿姨带到宿舍去。
“又来一个。”几个孩子蛮不高兴地议论。
这只是家位于偏僻县城的很小的孤儿院,每年财政拨款也不多,很多物资都靠社会热心人士捐赠,排除被克扣的,孩子越多,每个人可以分到的东西就越少。
“快点打扫,少磨洋工,东看西看!”领着李玄经过的阿姨责骂道。
“弄完了阿姨。”大一点的孩子讨好地笑,“都弄干净了。”
“干净什么,就比你们那脸干净点。”这个阿姨是整个孤儿院最爱骂人的,对比起来,却还算心软,“都给我回去收拾了再去吃饭,脏死了……把他也带进去。”
她一指李玄,像丢掉一个烦人的包袱。
说是宿舍其实只是两间平房,男孩女孩各一间,大通铺,十来个孩子,就挤在一起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