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母……”裌挣脱菁牵着的手,不依。
走上几步,将他抱起,“去吧,裌不是一向欢喜洗沐,怎地今日不悦?”
裌抱着我的脖颈紧了紧,“可裌更欢喜阿母,阿母陪裌可好?”
含笑点点他的鼻头,我压下心中涌起的不适感,道了句诺。
裌欢欢喜喜跑进内室,让我帮他拿衣,拿屣,又唤菁道,“裌需用大木盘。”
菁应了,他这才拖着我的衣角进去。
两人洗毕澡,窗外月牙己挂上柳梢。就着宫灯,我教裌识字刻字,握着他小小的手,却忽地发现裌似有些心不在焉。
“裌。”
唤了好几声,小豆丁才回神过来,刚沐浴后的粉嫩脸上似有一抹红晕闪过。
“裌刚刚在想何事?”
头稍抬,裌圆溜溜的眼微微半眯,“阿母,阿母好香……”
这死孩子……
“裌记得那时阿母便是如此教裌,裌永远都记得那香气,还有阿母长长香香的头发,软软的……”
“裌可是在说汝之亲生阿母?”
裌低头,“嗯。”
揉揉情绪有些低落的小家伙的圆圆脑袋,“你还记得多少?”
摇头,裌肩膀垮了下来,“不记得了,裌只记得阿母很香,裌想过一遍又一遍,什么也记不得了。”
他很快抬起头来,“不过,阿父曾言裌之阿母是世间最美的!”
皋?那闷葫芦会说这种话?我有些意外了。
“当然,阿母也好看。”后面的话是对我说的。
我尚未开口,裌又道,“阿母切毋信那王姬今日之言,阿父是世上最好的阿父!阿母,嫁给阿父吧!”说完,在我面前挥了挥小手,本就亮的眼,这下更亮了。
握刀的手一僵,我差不多快喷了。
所以,说了如此之多,最后那句才是重点……
晚上回房,侧卧床榻,我静静想着心思。
风从窗户里吹进来,头顶帐幔微微拂动,想起皋的那副俊颜,还有除夜晚外默不作声十分安静的样子,好似……如若真要嫁人……嫁给他我也是愿意的;从小到大我就喜欢安静的男人。
前世也不是没有过男人,只是两人做过几次之后,那人变得极为缠人起来,总去找我,或者作出一些关心之举,本来这种关心是好意。
但我有个怪脾性,害怕别人聒噪,也害怕欠人人情。
也因此总会不自觉的在自己周边划下一个圈,自认为安全舒适的圈,如若来人未经我允许,而跨进这个圈子的话,第一时间,我会将他从朋友或者爱人这个范围里剔除,也因此,那么多年,除了性伴侣,我从未谈过恋爱。
倒不是刻意如此,只是认为注定不会爱上他,多做什么也没有意义的。
第二日,世妇们忙碌极了。
脱下燕居之服,换上阿母早己备好的蓝色吉服,长长的素纱里衣,美丽的深衣上绣着点点杏花,一路缓慢行至馆门,菁早对我道,外面有车备在那处。
只是我没想到,候在一旁的那人,竟是皋。
衣服很重,却也将人衬得很美,看皋不由多看我两眼,我便知晓。
想来世妇们定是听过母亲吩咐,花了些心思的。
裌今日被上卿伯窑请去大司寇家做客,像是特意安排过的。
一路上銮铃叮当,我与皋一同进宫,少了裌,我俩由始至终都未说过一句话。
我是不想说,而他是习惯了不说话。
成王也在,叩首行礼。王后笑眯眯道了句免,我与皋这才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