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大人谬赞,小伤而已,不足挂齿。”
这声音落在薄枝脑中如遭雷劈,她猛地直起身子抬头,便见不远处身材高达的男人身着朝服,侧身站着与二位同朝官员交谈,薄枝定定看着那个男人,眼中惊愕,美目错然。
明明已经该死掉的人突然出现在了眼前,她甚至那一瞬想的是,他诈尸了?
可旋即她快速否定了这个念头,有谁见诈尸的人还能与人谈笑风生呢?
他没有死!薄枝脸色白了一层。
而那边与人寒暄完的两个官员走了,裴怀瑾则若有所感的扭头回望,黑色的眼眸定定看向马车之间的小道之中,站着的薄枝,平静地如死水般可怕。
薄枝对上了男人黑色的眸子,锐利的似乎要刺破她的头颅,她下意识后撤了一步,红润的唇色褪尽,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他。
他没死。这清晰的实感再一次笼罩了她,随之而来的,是她如同陷入野兽包围的随时的警惕心和危险感。
她又清晰地认识到,他知道了,是她刺杀的他!
薄枝手掌在袖中紧紧攥起,可这不足以抵消她心底油然而生的拔凉感。
她看着裴怀瑾,一如他平静看着她,谁都没有动作。
直到有了宫门护卫的提醒,男人才收回目光,头也不回的走进了宫门。
而薄枝在看着他走进宫门的那一瞬间,才如崩塌下来般深吸口气喘息,头皮发麻的感受还未消退,她扶着马车一边,看着朱红色的宫门,第一次有了逃走的念头。
裴怀瑾很可能知道了她的女身,那她扮作男子做官便是欺君之罪,趁现在逃走她便还有机会离开,可是,她还可以赌他不告密,这样她便还能继续做她的礼部郎中。
薄枝深吸口气,目光看向宫门,她能信他吗?
她直觉不能。
可下一瞬,薄枝整理好了身上的朝服,走进了宫门,在她进去的瞬间,身后的朱红色大门缓缓的闭合,早朝快要开始了。
整个早朝,薄枝都心不在焉,她眼睛透过前面的人,看向左前方的首位,被赐座的裴怀瑾。男人端坐着,专注于上朝,只露出耳侧的轮廓和下颚的锋利。
薄枝收回目光,垂头。她知道她还不能走,小六和十一杳无音讯,既然裴怀瑾没死,那么人大概是落在了他的手上。
她至今不明白裴怀瑾为何还能活,可她不得不承认,她还是被吓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