彼时她尚不在意。
不过是一时新鲜,养着一只家雀,待他腻了,她自有千百种法子拔掉这根肉中刺。
可她不曾想到,这根刺竟折磨她半生,直至身死,余恨尤未消。
于袁兆而言,她这个正室太太与府里的花草树木没甚区别,都不过是他眼里的死物。
只有曲清懿能得他高看两眼。
他为她取小字,寻遍了书卷,才翻出那句“碧纱微露纤纤玉,朱唇半暖参差竹。”
下人转述时,项连伊竟没忍住,生生把茶盏捏碎。
瓷片扎入她的掌心,鲜血流了满地,却难消她心头之恨。
雪天里,袁兆还将曲清懿的画裱好,挂在书房,日日相对。
那份细心,半点儿也不曾分与过她这个正室夫人。
此后的日子里,她只能以太太的身份,动用底牌,设下无数陷阱,搓揉那个妾室,心下方能纾解一二。
可那个女人,凭什么摆着一副清高的嘴脸,纵然再落魄,也不肯低头半分?
项连伊从未那样恨过一个人,她想打碎她的傲骨,将她踩在泥里求饶。
她要叫那朵雪莲沾泥染尘,零落腐烂在肮脏的土里。
那次真可谓是圆满的陷害,是项连伊最快活的一次。
可即便是这样!即便是那女人身死,那张脸上还挂着她厌恶至极的云淡风轻,好像这世上的肮脏与她无关。
她赤条条来去,无牵挂。
那一瞬,项连伊只觉恨意到达顶峰……
莺歌在她眼前挥了挥手:“姑娘,出这会子神,在想甚么呢?”
意识回笼,项连伊这才发觉那汹涌的恨意又盈上心头。
自重生至今,她已然许久不曾这般失态。
果然,只要听到曲清懿的名字,看到她那张脸,心底便油然而生一股怨恨。
项连伊不是没猜想过,或许不止她一人重生。她一醒来便有意识地打听曲清懿的下落,得知这人竟养在浔阳。
项连伊抢先认识袁兆,试探之下,发觉他并未有上辈子的记忆。于是她顺水推舟,借着那副寒梅傲雪图,搭上了袁兆,又做成了青梅竹马的情谊。此后她照着曲清懿的模子,苦练才艺,将上辈子本该是她拥有的声名,通通抢夺过来。
“莺歌,我没甚么好怕的。她没有重生,这辈子,我绝不会输。”项连伊近乎自言自语般喃喃着。
不待莺歌回答,她的眼神又锋利起来。
衣袖里,她的手指蜷缩,指甲死死掐进肉里,声音近乎消失不见:“即便她也重生,我已然占尽先机,又有……相助,我赢定了……”
莺歌面露疑惑,听不懂姑娘在说甚么怪话,再想问,却见项连伊已然恢复正常,好像方才的狂态是错觉。
“好了,雅集既散,咱们也该回去了,你打发人去叫青儿。”项连伊淡淡吩咐道,“记得做些梨膏糖哄哄她,我不许她今日出头惹祸,将她闷在院子里这么久,想必要恼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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