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宝林落水时,伺候她的奴才是何许人?”
角落里二人瑟瑟发抖地站了出来,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奴婢邀月楼掌事宫女尽梅参见皇上太后,主子落水时,是奴婢及汀儿伺候着的。”
“你将事发经过仔细回忆,如实禀告出来。”
“傍晚主子用完膳说想去御花园走走消食,天黑便往回走了,哪知路过紫雁湖一只恶犬扑了出来,直将我们逼退至湖畔,那时奴婢与汀儿都忙护着小主不被恶犬所伤,却不想身后的小主不知怎的落入了湖中。”
说完这一连串话,尽梅额头渗出层层汗,几乎将额前碎发全浸湿了。
沈凝酥此时站在人群中不起眼的角落,听得尽梅此话她心头一紧,亦是证实了她的一番计谋并非多余。
尽梅尚且如此,初入宫闱的汀儿更是吓得心惊胆颤,只强忍着抽噎不停掉眼泪。
太后烦躁地皱眉移开视线,目光与屋中众人一一相对:“今日倒是有一件大事,比方宝林落水还严重些。”
“沈才人亥时奉命前往哀家宫中,奇的是哀家从未下过懿旨召她。”
梵昭闻此言,想起傍晚沈凝酥送来的那一罐养肤药膏,心中竟暗自松了一口气。
紫雁湖地处朝云宫前往广阳宫的最近之路上,若不是她因忧心他特意绕远了来送药,兴许如今躺在床榻上昏迷不醒的便不是方宝林了。
想到她差点遇险,他的脸色便加难看了,抬眸,冷厉的目光自众人脸上一一扫过,假传懿旨遑论定死罪,即使是满门抄斩也不为过。
“沈才人,是何人到你宫中传旨的?”
沈凝酥闻言上前行了礼:“回皇上,因那会子妾身正小憩,并未见到真人。”
“然据妾身宫中的掌事姑姑叶岚说,传话那人看着面生,倒不像是广阳宫旧仆。”
“不过……若是太后娘娘宫中近来新添了奴仆,便不得而知了。”
“自先帝重病至今,哀家宫中从未添过奴仆。”太后冷冷道来的一句话,将广阳宫这条线索掐断,她对叶岚算是知根知底的,故沈才人此番话她并不疑心,朝身边人吩咐道,“传哀家懿旨,将各宫院门封锁起来,无令不得外出。”
“沈才人,哀家得问你借叶岚一用了。”
“太后有何吩咐朝云宫上下定当竭尽全力配合。”
闻此言,太后抬起头望向众人:“今夜恐得委屈大家静候在这邀月楼了。”
“孙九顺。”
“老奴在。”
“你带齐人手同叶岚一个宫一个宫去指认。”
“老奴遵旨。”
望着孙九顺及叶岚离开邀月楼的背影,屋内众人心思各异。
梵昭坐在椅子上轻轻转动着扳指,默认了太后的安排,灯光覆下一片阴影遮住他的眼眸,周身散发出的冷峻气息令众人望而生畏。
“微臣参见皇上太后。”太医从暖阁出来行了礼,“启禀皇上,方宝林如今已醒,只是因惊吓过度并惹了风寒依旧气若浮丝,另还有一事,方宝林如今通身起了细细的红疹,许是落水的缘故。”
梵昭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淡淡道:“查清楚为何起红疹,再用心将方宝林医治好。”
还未等太医回话,梵昭转身望向太后:“皇额娘,这方宝林刚醒,身子尚弱,核问之事便过阵子吧?”
太后点点头:“皇帝如今会心疼人了。”
过了子时,孙九顺及叶岚才匆匆返回邀月楼,一见二人,原本昏昏欲睡的众嫔妃立即清醒过来。
孙九顺磕了头,悄悄在海云姑姑身旁耳语几句,海云将话私传给了太后,他人又去了皇上身旁躬身回禀。
使期待事情水落石出的众嫔妃心思落了空。
沈凝酥静默在角落里,见叶岚安然无恙跪在皇上太后面前,心中的石头方落了地,细眉紧蹙观察着屋中众人的神色。
只见太后疲乏不堪地揉揉眉心望向皇上,显然是要他拿主意。
梵昭知晓其意,面容算不得好看,冷冷道:“都散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