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他告诉我的。他是个满腹牢骚的家伙。他说自己住在一块有钱人的地产上,对那里没被维护好他好像很生气。”
“解释不够好啊,马洛。”
“好吧,当时我使了点手段。他在吸大麻。我假装是个毒贩。干我这一行的,偶尔总得去骗骗人。”
“这样就好些了。不过还是缺了点什么。你的委托人的姓名——如果你知道的话。”
“这个能保密吗?”
“看情况。我们从不泄露被勒索人的姓名,除非他们要出庭。但如果这个人以前犯过罪或是被控告有罪,或者是为了逃避指控而越过州界的话,那么我作为执法人员就有义务汇报她目前的下落和她正在使用的名字。”
“她?这么说你已经知道了。那干吗还问我?我不知道她为什么逃跑。她不肯告诉我。我只知道她现在有麻烦,人还很害怕,而不知怎么的,米切尔清楚她的底细,能逼得她投降认输。”
他把手伸进抽屉,动作流畅地摸出一支烟。他把烟塞进嘴里,却没有点燃。
他又沉着地看了我一眼。
“好吧,马洛。这件事我暂时先放一放。不过,你要是挖到任何线索,必须到我这儿来通报一声。”
我站起身。他也起身并伸出手来。
“我们并不强硬。我们只是有份工作要做而已。别对杰沃南太凶。拥有那酒店的家伙在这块儿很有势力。”
“谢谢你,警长。我会尽力当个乖小孩——甚至在杰沃南面前也是。”
我沿着走廊返回。原先那名警察还坐在值班台前。他朝我点头示意。我走出警察局,步入夜色中,钻进自己的汽车。我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我不太习惯警察对我这么客气,就好像我还有权利活下去似的。我呆坐在那儿,这时,那名值班警察从大门里探出头来叫道,亚历山德罗警监想再见我一下。
我走回亚历山德罗警监的办公室,他正在接电话。他朝顾客椅点点头,示意我坐下,然后继续听电话,一边飞快地做笔记,看着像是新闻记者常用的速记法。过了一会儿,他说:“非常感谢。我们再联系。”
他往后一靠,用手指轻敲桌面,皱起了眉头。
“刚才从埃斯孔迪多[1]的治安分局那里传来一份报告。米切尔的车被找到了——很明显是遭人丢弃的。我想,你也许有兴趣知道。”
“是的,警监。车在哪儿?”
“离这里大概二十英里,在通往359号高速公路的一条乡间公路上,不过一般人不会走那条路上高速。那地方叫洛斯彭尼亚斯基多峡谷。除了裸露的岩层、荒芜的土地和一道干涸的河床,那儿什么也没有。我知道那个地方。今天上午,一个名叫盖茨的牧场主开着小卡车从那儿经过,他想找些大卵石拿去砌墙。经过时,他看到公路边停着一辆双色硬顶别克轿车。当时他对那辆别克车没怎么在意,但他注意到,那辆车完好无损,所以是有人把它停在那儿的。
“今天晚些时候,下午四点钟左右,盖茨又开回去装运另一车石头。那辆别克车还在原地。这回他停下车去看了一下。锁里没插钥匙,车门也没上锁。汽车没有任何受损的痕迹。不管怎样,盖茨还是抄下了车牌号和登记证上的姓名地址。等他回到牧场后,他给埃斯孔迪多的治安分局打了电话。那儿的警察当然知道洛斯彭尼亚斯基多峡谷。其中一个警察前去查看那辆轿车。干干净净。那个警察还设法打开了后备厢。里面空荡荡的,只有一只备用轮胎和几件工具。于是,他又返回埃斯孔迪多,给这里打来了电话。我刚才就是在一直和他通话。”
我点燃一支香烟,又递了一支给亚历山德罗警长。他摇摇头。
“有什么头绪吗,马洛?”
“不会比你多。”
“不管怎样,说来听听。”
“如果米切尔出于某种理由必须人间蒸发,而他也有朋友愿意接他的话——对这个朋友,这里没有任何人清楚他的底细——他大可以把汽车存进车库。那样就不会让任何人生疑,也不会引起车库管理人员的好奇心。他们不过就是存放了一辆车而已。米切尔的行李应该也早就放在他朋友的汽车里。”
“所以说?”
“所以说,根本就没有什么朋友。所以说,米切尔突然就消失得无影无踪了——带着他那九件行李——在一条异常荒凉、人迹罕至的公路上消失了。”
“说下去。”他的嗓音现在变得刺耳起来,流露出一丝紧张不安。我站起身。
“别恐吓我,亚历山德罗警监。我什么事都没犯。到目前为止,你对我一直很通情达理。请你不要以为我和米切尔的失踪有任何干系。我之前不清楚——到现在也还是不清楚他抓住了我的委托人什么把柄。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孤独寂寞、饱受惊吓、郁郁寡欢的姑娘。等我查清楚原因——如果我真能查出原因的话,我要么会告诉你,要么不会。如果我不告诉你,你就只好把各种罪名一股脑地往我头上掀。这种事又不是头一回发生在我身上。我不会出卖别人——即使对那些好警察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