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兄谢瑁和二房的谢瑾都有孩子傍身,将玉雪可爱的小家伙抱出来,足以逗得长辈们合不拢嘴。
待厅里笑声稍歇,精心装扮的秦念月便盈盈起身,乖巧笑道:“我最近苦练琵琶,祖母夸说有点长进,今晚便弹一曲琵琶,凑个热闹庆贺团圆吧。”她自被谢珽罚过,便有意收敛卖乖,今晚软语款款,在长辈跟前更是懂事之极。
老太妃愈发欢喜,笑道:“好好好,琵琶最是难学,月儿年纪虽小却极有天分。府里这些孙辈之中,音律上就数她最出众。快去取她那把螺钿紫檀的来,你们也瞧瞧她的长进。”
话音落处,众人纷纷附和。
末了,不约而同地都瞧向谢珽。
彩衣娱亲这事是谢家习俗,传了多少年都乐此不疲,谢珽年幼时也没少被长辈们拎出来,像如今的谢琤一般,或文或武,展露个身手。只不过老王爷忽然战死,头几年府里没怎么攒热闹家宴,之后谢珽或布兵或巡查,就连除夕夜宴都是迟迟赶来,赶不上这事。
今年凑巧他得空,且没有孩子挡着。
家宴之上,亦无需讲究承袭王位的尊卑之别。
二叔谢砺已喝得五分醉了,拍拍谢珽的肩,笑道:“珽儿既已娶妻立室,保不准哪天就孩子了。这样的机会越来越少,不知今晚打算怎么哄哄你祖母?那年你弹了曲箜篌,小小年纪纹丝不乱,我至今都记着呢。”
他生得魁伟精悍,且满腹韬略,从前跟着老王爷征战杀伐,后又辅佐谢珽,在军中威望甚隆,搁在朝堂上就是功高震主的人物。
谢珽待他也颇为客气,自斟了杯酒饮尽,目光旋即挪向阿嫣。
“楚氏也会弹箜篌,她来奏吧。”
声音不高,在满座众人都瞧着他的间隙里却格外清晰。
阿嫣原本闷头舀了肉羹吃,听了这话差点被呛到,捂着胸口轻轻咳了起来。
什么意思,让她来奏乐娱亲?
王妃的差事这么多吗?
旁边武氏见状,忙抚她后背顺气儿,上首老太妃却暗自笑了。
她其实听仆妇们说过,楚氏的陪嫁里有架箜篌,偶尔会在屋中独自抚弄。只不过楚家早已败落,能将楚嫱养得那般愚蠢任性,她能好到哪里去?瞧她素日寡言胆小,这会儿又呛成那样,定是心虚怯场,惊着了。
这般做派,实在上不得台面。
先前外孙女因她受了委屈,如今让她登台给外孙女做个陪衬,老太妃自然乐意。
遂命人顺道将库房里的箜篌抬来。
旁边秦念月适时卖乖,甜声道:“原来表嫂也通音律,可真是让人期待。教我的申先生是魏州名家,是外祖母花重金请来的,回头表嫂若有兴致,该多来坐坐,咱们一道请申先生指点,还能切磋切磋。”
她说得大方懂事,引得长辈颔首赞许。
阿嫣却没心思跟她斗嘴皮,只在心里将谢珽骂了一通,敷衍道:“我也只是略懂皮毛,多谢表妹好意了。”
秦念月心中暗哂。
申先生的名声在魏州是响当当的,她那手琵琶深受先生夸赞,自然远超只偶尔抚琴自娱的楚氏。表哥犯懒将楚氏推出来敷衍差事,倒是歪打正着,给她送了个垫脚的。
秦念月颇为自得,待琵琶取来,弹得格外用心,果然博了不少夸赞。
而后,便轮到阿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