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非方才他眸中的阴冷都快溢出来了,她或许还会信上几分。
裴卿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被宋清安抓着的手抽回,又拿起棉巾替她擦着湿发。
“按理说来,公主如今也是咱家的人。”
说到此处,裴卿一顿,随后讥诮道:“不,准确说来,应当是咱家的一只小雀儿。”
“小雀儿是否喜爱别的雀儿,咱家可管不着。但若因别的雀儿,这小雀儿要违背咱家的意思……”
裴卿丢开棉巾,手掌拢住宋清安的长发,竟是用内力将其烘干了。
“……那便只好先将这吃里扒外的东西处理了。”
“公主,您看是吗?”
裴卿拿过妆台前的发油与梳子,缓缓梳过三千青丝。
宋清安眼睫低垂,面容依旧恬静,然其眸中阴郁翻涌。
不得不说,裴卿也当真了解她,句句都戳在她心窝上。
“裴掌印教训得是,只是我一片真心天地可鉴,是万不可能害了掌印了。”
宋清安的语气依旧柔和,泠泠如泉,却也冷冽。
裴卿表面对此没有反应,却在梳到打结处时一用力,硬是扯了两三根头发下来。
宋清安轻“嘶”了一声,恼中又觉得有些好笑。
什么怪人,不过换个称呼冷淡些,便如此对她。还说那么些话给自己找补,实在有几分幼稚。
“公主既说自己一片真心,那便证明给咱家看。”
宋清安抬眸,面色犯难:“裴掌印这不是为难我吗?”
“再者说……”
宋清安眨了眨眼,酝酿出水汽:“原来这么久了,裴掌印都不曾信过我吗?”
许是她的言语神情实在太过可怜,加之前些时日她没少与他吐露“真心”,裴卿竟有了一瞬的动摇。
然此并未持续太久。裴卿可明白得很,宋清安若真无所图谋只想寻一处庇佑,今夜偶遇西夜二王子时,便不会与这外朝使臣共处那么久。
可惜那耶宁阿初身边的人都在,他的人不好靠太近,的确没听出他们说了什么。
去探他也无意义,宋清安既给出了这套说辞,耶宁阿初那儿……想来也是如此。
“公主若不愿,咱家便当真不信了。”
裴卿搁下发油与木梳,凉凉掀唇。
他站立在宋清安身侧,引得她侧了身子去看他。其墨发倾泻而下,面白如玉,衣衫单薄,显得人愈发纤巧娇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