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后脑勺意外撞出的淤肿,小男孩脑袋和身上都有被重物击打的痕迹,根据对照,凶器应该是小姑娘掩埋时用的铁锹。究竟是掩埋时用力过度意外造成的伤害,还是有意泄愤,暂时无法判断。
甚至在掩埋弟弟之后,小姑娘还十分细心地扫平了院子里的泥土,将铁锹清洗干净,消除房间里争执的痕迹,让父母回来后看不出一丝异样。
最天真的也最残忍,小孩子凶残起来果然就没大人什么事了。
还被关在牢里的夫妻俩听说已经找到儿子的尸体,凶手还是自家女儿,很是茫然了一会儿,之后就开始破口痛骂。
“我就知道她不是个好东西,怎么没早点打死她!”
“杀千刀的贱蹄子,赔我宝儿,赔我宝儿!”
“早知这样,刚生下她就该扔粪坑里淹死!”
他们当然不会认为自己的差别对待有任何不对。儿子是要继承家业的,当然得捧着宠着,女儿是迟早要嫁去别人家的赔钱货,养大她就不错了,打骂几下,让她伺候家人伺候弟弟又怎么了。
“她以后会怎么样?”林君暖看着缩在大牢墙角的小姑娘,问身边的程江云。
她记得古代似乎有“矜老恤幼”的说法,对于未成年犯罪具体是什么章程就不清楚了。
“死罪可免,活罪难逃。”程江云的目光透着一丝悲悯。
也是,就算律法再宽大,彻底免去她的责罚,作为一个未满十岁的小姑娘,身负杀害弟弟的罪名,彻底被亲人厌弃甚至怨恨,在这个讲究三从四德的世界,以后的日子怎么也不可能好过。
在大理寺问取证词时,小姑娘并未紧张,也看不到一丝悔意,反而带着彻底崩坏后的松快超脱,似乎已经预料到自己这一生都将沉浮在肮脏恶臭的淤泥之中。
林君暖说不出同情,却也不觉得她可憎。
归根结底,孩子们都是一张张纯白如新的纸,是大人的教育与环境影响为纸上增添色彩。可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好父母的,稍有不慎,纸上就会覆满清洗不掉的污迹。
她感到心底渐渐染上一层薄寒,程江云突然从旁紧紧握住她的手,十指相扣,声音带着坚定的力量,“放心,我们的孩子一定不会像他们这样。”
谁跟你有孩子了,林君暖横了他一眼,却也没有甩开紧握的手。
这桩事件给了他们启示,看似如出一辙的孩童失踪,背后可能掩藏着各种各样的阴谋和内情。这使得案子更加复杂。
一整天已经经历了太多的事,晚上回到伯府,林君暖以为可以好好休息了,却看到靠在她房间门口,像条小奶猫般可怜兮兮地等着她的弟弟。
“姐,你可算回来了,还以为你不管我了呢。”林君恒说得万般哀怨。
“今天怎么样,掌柜们没刁难你吧?”
林君暖掩身屏风后,换下灰尘仆仆的男装,顺口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