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他成为了徐举人最喜欢的仆从。
这个仆从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学到了大量的零散知识,但又不成体系,能够让他在不少好友面前显摆的同时,也不至于压过他本人的风头。
提及海外,这个仆从能够潇潇洒洒的说起什么土豆,玉米等珍奇之物,还能说起泰西的诸多国家,仿佛亲身去过一般。
提及天朝,这个仆从也知晓各地风俗文化,比起只知道蒙古在北方,日本在东方,吐蕃在西方的那帮人来说,这个仆从已经算得上是对各国了如指掌。
他们这帮文人其实很缺这个,毕竟家风限制,导致他们大多虽然还是习惯性的去靠了科举,但却没几个人愿意从事实务,跟那群新文官一起混。
因此,虽然自诩知晓圣人之言,但他们这群人,对于海外,对于很多现实事务,其了解程度并不比那些同样依靠报纸来了解世界的平民百姓好多少。
卓后人一度在扬州的青年文人圈子里变成了极受追捧的存在——作为一个家奴。
有人甚至提出愿意花二百两银子买下卓后人,可惜现在不是百年前,卓后人理论上也不是奴隶,没有人身契约,交易也就没法成了。
卓后人隐约找到了一些诀窍,似乎陪这帮文人的方式,和当年自己跟着那群金融系的二代三代们玩也没什么区别嘛。
他们需要一个懂得知识数量恰到好处的人。
这个人得懂一些他们平时顾及身份不会去主动接触的知识,懂一些猎奇居多的事情,满足他们不方便表露的好奇心。同时,这个人在他们相关的知识上又必须展现出无知来,以方便这群人的优越心理。
卓后人想到,这样想来,一开始他打算抄诗写词来博取名声和关注的做法简直就是找死。就算抄了一两首诗词,那些人也绝不会承认,更大可能是直接质问他是从什么地方抄来的。
而他还真就是抄来的。
估计当初他没被打死,只是那些文人将他抄的几首明末及清朝的诗词当作了那位徐举人的作品,而他说是他写出来的,也被当成是那位徐举人的游戏了吧。
现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卓后人便不再去做那些作死的举动了,不过这样反倒招来了一些文人会调笑他当初的一些言辞,而徐举人也不在乎,估计是想用这种方式来警告卓后人自己吧。
你永远也不可能成为和我们一样的‘人’。
哪怕天子说你们是人,但我们也绝不会承认,你们这样的家奴有资格成为和我们一样平等的‘人’。
无论你写出了多好的诗词,我们都只会取笑你,轻描淡写的将你写出的诗词当作你的主人写的。
因为我们从未将你放在眼里过。
卓后人大概能读懂这些意思,然后。。。。。。将自己的姿态放得更低。
都一样的。
反正,无论是什么时代,无论是什么国家,都是一样的。
自己本就不应该抱有什么幻想。
卓后人深呼吸,再次走进房间,满脸笑容,对徐举人说到:
“少爷,已经同何叔说了。”
“不要让夫人那边知道,不然她又要闹起来。”
“小人懂得。”
看,不是一样吗?
少爷变成什么什么哥,夫人变成女朋友。
和前世没有任何的区别。
卓后人继续笑着。
霓虹灯照亮了房间,书生文人们一个接一个的捧着麦克风唱歌,服务员送来了这帮人根本不会吃的零食,偶尔有人将食物弄得到处都是,有人开始在众人的教唆下拥抱,嘴唇互相碰上了。。。。。。
卓后人继续笑着。
直到外面的声音打破了此处的小世界。
‘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