针尾维达鸟在金溟的安抚下刚刚回过神儿,身体才有点柔软,就听一声惨绝羊寰的“咩”从耳畔炸起来,黑白相间的身体立刻又挺了。
金溟被什么东西从背后狠狠撞过来,差点又磕地上,但那力气才撞了一半,就被拉了回去。他回过头,就看到海玉卿咬着小羊羔的脖子,雪白的大翅膀居高临下地展开着,扇动带来的助力让毫无还手只能的小羊羔几乎四脚离地。
“松开,海玉卿,你松嘴!”
黑翅膀扫过来,从海玉卿根本没有防备的方向。
直到它摔在地上,仍旧无法相信刚才的攻击来自金溟。
金溟把小羊羔护在翅膀底下,与海玉卿对面而立,这样的格局像是老鹰抓小鸡的游戏,只不过金雕此刻扮演的角色不是老鹰,而是那只护崽儿的老母鸡。
而且这根本不是游戏,如果他再慢一点,小羊羔也许就不只是被海玉卿咬肿了喉咙。
躲在翅膀下的小羊羔哼哼着发出嘶哑的声音,格外惹人怜爱。金溟安抚着慌张的小羊,又要关注着那只已经开始挺尸的维达鸟,焦躁地手忙脚乱。
海玉卿在地上趴了一会儿,见金溟根本连分给它一个眼色的意思都没有,只好自己默默爬起来。
它捡起那条被小羊羔嚼成湿答答一团的黑色尾羽,理了好大一会儿才稍稍理顺。受气小媳妇儿似的,忍气吞声地踮着脚走到金溟身边,拿尖喙轻轻拱了拱金溟的后脑勺。
被金溟护在翅膀下的小羊羔刚刚冷静下来,转头闻到刚刚差点咬死它的天敌近在咫尺的气味,顿时又慌张起来。
“你站远一点。”金溟立刻呵斥道,甚至没有回头看它。
语气里带着点生气的意味,并未克制。
金溟是真的有点生气了。
如果海玉卿是饿了,那它抓什么吃他都不会生气,就是真把这两只小羊吃了让他没法交差也不会真的生气。
以前他做人时,为了让被饲养的猛兽保持野性,有条件的时候也是要拿活羊活兔来喂的。
但现在海玉卿不饿,它却随随便便地践踏生命。
僵持的气氛在空气中缓缓流动。
海玉卿不知道金溟为什么生气,但它听得很清楚,金溟叫它站远一点。
它现在连靠近都不行了吗?
“我的羊,”忽然出现的蛇鹫扑棱着翅膀边跑边飞过来,给凝滞的空气注入了一点不算和谐的起伏。
还隔着好远,它便叫起来:“我的羊呢?你们给吃了?”
等它跑到跟前儿时,疑问句已经演变成斩钉截铁的陈述句,带着哭腔,“你们把我的羊吃了!”
面对无法反抗的天敌,母羊已经选择舍弃了那只被咬住的小羊羔,此刻正护着另一只幼仔躲在石头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