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那漆黑的背影径直跳进了海里。
……为什么?
这么……不?想见她吗?
这么多年了,究竟是为什么——
安各本该想着这些事。
本该有委屈悲伤的情绪袭上心头?,本该有空前?绝望的想法油然而生?,本该彻底掏空力气放松膝盖,心脏难受死?了嗓子难受死?了连呼吸都?疼痛,反正他注定恨她怨她再也不?想见她,那就?这样吧无?所谓吧大家各自拜拜一别两宽,放过彼此?最好曾经的所有全部都?是折磨——
本该想这些的。
但她没有。
那一刻,看着漆黑的背影消失在海里,她什么情绪都?没有,什么想法都?没有。
粗神经的、大大咧咧的、脑回路奇怪的……
安各直接大吼一声:“你豹豹的不?准跑,滚回来跟我把话说清楚!!!”
——然后她一头?冲过去,也跳进了海里。
仿佛尽头?不?是高高的陡坡下漆黑的海,而是一条挂满彩带气球的终点线。
安各冲过去,脚步根本没停,脑子一边空白?。
她“噗通”掉进晚十二点的无?人紫海,第一刻就?开始划水蹬腿,拼命眨巴眼睛在漆黑的海面?上搜索一个漆黑的背影——
没想。
什么也没想。
手指头?刚刚砸吧台砸得疼死?了,另一只拳头?那天在看守所受了伤还包着纱布,脚趾踢板凳也疼死?了,刚刚跑步时沙滩拖鞋应该还磨出了一些鲜血和水泡——话说她其实?私底下是个最怕疼最怕疼的人了——
但没想。
没哭。
没难过。
就?只是咬牙切齿、奋力地?在漆黑的大海里扑腾,呼哧呼哧划着水,呼哧呼哧寻找着亮光——肯定是在有亮光的地?方,那个人是最明亮的,微笑很明亮眼睛也明亮,这样漆黑偌大的海里,只要看到那双透明的茶色眼睛,她就?能找到——她绝对绝对要找到——
“洛——”
脚踝被猛地?拽了一下。
磨破的脚趾头?滴出纯阳的血,纯阳的血很香。
纸人慢吞吞地?卷出红色的舌头?——
“噗嘟嘟”一声,安各来不?及换气,就?被拖进了水底。
什么,海草吗,该死?的,我记得身?上有小?刀,冷静冷静——
拿着刀拼命往下戳划,纸被撕裂了一些,血却也漫了更多出来。
纸人爱惜地?摸摸自己被划破的脸,眼珠转了转,愤怒地?伸出另一片手卷住她的喉咙。
“咳噗噗噗”
安各死?死?攥住绞住脖子的那东西,含住嘴里的空气,小?刀拼死?往后划去。
纸人的手也被划破了,它睁大眼珠,桎梏松开,她狼狈地?往海面?游去,但是脚踝再次一沉,不?,不?,稳住,被拖了个大弯,空气要咳出去——
一把黑伞长钉般戳进海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