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二天一早,拜见舅姑。
莱国公太夫人徐娘半老,是一位风韵犹存的贵妇人,待她非常和气。小叔子名唤曜,一身喜气的织金衣裳,富贵得很。小姑子阿胜昨晚已经见过,此时得了见面礼,笑得越发甜美了。
“家里没那么多规矩,你也入座用饭吧。”只在莱国公太夫人身后布了一筷子菜,她就和气的叫景华坐下。
“儿媳新入门,正该孝顺母亲呢。”
“孝顺不在这些小事上,掌管中馈、诞育子嗣才是大孝。”
“儿媳正要请母亲教诲呢~”
“没什么要教诲的,你们褚家的门分我很放心,家里人的脾气慢慢就知道了,快坐下用饭吧。新婚三日无大小,不可累着了。”
莱国公看着一旁母亲和妻子闲聊,也笑着打趣:“是啊,小时快坐下,菜都凉了,一会儿母妃该心疼了?”
太夫人笑骂:“是心疼,心疼好好的儿媳妇,配你这么个大马猴可惜了!”
一家子哄堂大笑,莱国公也跟着笑出了眼泪。
在莱国公正堂用了早膳,又乘车去晋郡王府,拜见王太妃、晋郡王和郡王妃。同时还见了王太妃所出的桓国公、缮国公一家。按照常理,只有嫡出的王府公子才能封国公,莱国公却以庶子之身得封,再结合他们兄妹的名字,景华几乎可以想见,莱国公太夫人是如何受宠于先晋王,莱国公和他的弟妹们又是如何承欢于父王膝下,长在锦绣堆中。
可出乎景华意料的是,王太妃和太夫人的关系并不差,两人携手坐在主位,受了晚辈们拜见。晋郡王对太夫人也十分尊重,兄弟姊妹间相谈甚欢。
景华轻笑,自己也是话本子看多了,以为王府是什么吃人的地方吗?太夫人也是官宦人家的好姑娘,如何就不知道礼仪分寸了?
当日,景华的名字就由晋郡王亲自写在了族谱上,虽然宗室成婚,都由宗人府刻印玉牒。可晋郡王如此重视,景华也心中温暖。日后晋王一系可能会慢慢成灰疏宗远宗,甚至五代之后只留“先祖皇室血脉”的荣誉,可这份族谱会随着后人的繁衍生息,代代相传。
新婚三月,莱国公刚参加完诗会回来,门房就笑眯眯迎上来:“爷,您可算回来了,大喜,大喜啊!”
“什么喜事儿,值得你脸都笑出包子褶?”
“这小的可不能说,得由太夫人亲自告诉您呢。”
“还卖上关子了?”莱国公一路走来,见着他的小厮丫鬟、婆子管事个个喜笑颜开,问什么喜事儿又都摇头不说,莱国公都要怀疑是不是自己不在的时候,宫里来了圣旨,升了自己的爵位,不然怎么都这么高兴。
到了正厅,只见一家子围在厅里说话,也是个个眉眼含笑。“总算见着正主了,一回来人人恭喜我,连门房养的猫都喵喵叫了好几声,出了什么喜事儿,母亲也说出来,让我高兴高兴。”
“可见蠢笨的,正主二字都说出来,却分不清正主是谁!”太夫人含笑打趣,只拿眼神示意景华。
景华顶着红彤彤一张脸站起来,“敛之,你要当爹啦!”
“爹?你有了?我要做儿子,不是,我有儿子啦!我有儿子啦!”莱国公上前一步就要抱景华,又顾忌着在目前更前,只得在景华面前狠狠跺脚,实在不知如何发泄喜悦之情,冲到门口大喊,“大喜事!大喜事!发月钱,多发月钱!”
“大哥这是欢喜糊涂了!”阿胜捂嘴偷笑,和阿曜一起扶着母亲离开,让哥嫂独自庆祝。
莱国公小心翼翼把景华扶回房里,看着她做针线皱眉:“这玩意儿费眼,让府里绣娘做吧。”
景华看书,莱国公皱着眉头审视书名,“这书费神,我给你读吧。不好,听书也吵得脑袋疼,不如你躺着吧。”
景华含笑打趣:“吃了睡睡了吃,母猪也没这么清闲。你别瞎操心,我好着呢,还能练三五套拳法,耍一整套长鞭。”
“是了,是了,兵器全都收起来,阿曜和阿胜昨天还跟着你习武呢,这可要不得,在孩子生下来之前,你都不能如此剧烈活动了。”莱国公一惊一乍得跑出去吩咐人整理小校场,回来的时候却见景华坐在书桌前写着什么。
“你又在干什么?真是一眼不看着你就要劳累自己,累坏了怎么办?”
“敛之,我的国公爷啊,我就写写东西,哪里累着了。我手里写着、心里想着,肚子里的孩子也能多受些熏陶啊。”
“咱们的孩子,何必熏陶,自然挑着你我的好处长,天生就有国公府的富贵,受这辛劳作甚。”莱国公刮刮景华的鼻子:“你就是个劳累命,老觉得对前人有责任、对后人有责任,偏偏不为自己活。”
“敛之说的是,我也知自己活得太认真,可实在学不会轻松活法儿,不如敛之教我?”景华放下手中狼毫,以手托腮,含笑问他。
莱国公走到面前,轻轻拥住她道:“你就不催我上进吗?我那些兄弟们都说,等成婚有了孩子,媳妇儿就该催着我上进了,当差、做官,给孩子积攒家业。”
“可敛之不喜欢啊。”景华抚摸他精致的眉眼,“敛之说的对,我们已经有了富贵,何必汲汲营营,儿孙自有儿孙福,咱们教养孩子,让他衣食无忧、懂事明理就好,再想要多的,他自己会去找的。”
“小时真乃贤妻也!”
“敛之也没约束我不准过什么日子啊?”景华歪头一笑,“我就喜欢忙碌的日子,孝顺母亲、教养阿曜阿胜,管理内宅,忙起来我就充实。还要抽空习武、读书,插花、焚香,排的满满当当,即使辛劳,也很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