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他身上的那几?分熟悉感,楚灵均最终还是点了头,让人将白衣男子押上了车。又打发羽林卫斥退了那几?名跋扈的豪奴。
那几?人离开后,蜷在马车一角的男子终于?放松了下来,不顾手脚上的银色镣铐,伏跪于?地。
楚灵均对他心存警惕,始终在他身上留了点丝目光。此番只?以为他是要谢自己助他脱身,或者求自己收留于?他。
未曾想到,这?人竟规规矩矩地行了参拜礼,“罪臣拜见?陛下。”
竟识得她身份。
“抬起头来。”楚灵均眸光一凛,仔细地打量他惨白的神色,清瘦的脊背,忽道:“谢瑾?”
他复伏跪下去,艰难答话:“是。”
“你怎会在此?”楚灵均抬眸观望着窗外之景,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她许久都未曾得到回答,品出一丝奇怪,侧目望去,只?看见?蜷着四肢,闭眼昏睡了过去。
想来是身上有伤。想想他如今的奴隶身份,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就是不知?,到底是哪位权贵斥巨资赎买了这?名本应流放三千里的谢逆……
思索间,銮铃的声音缓缓消失,马车悠然停下。驾车的御者隔着帘幕禀告:“主?君,王府到了。”
楚灵均却忽然没了探视的意思,目光从那道她亲手写的牌匾前移开,轻声道:“回吧。”
她抬手召来便装跟随的羽林郎,低声吩咐:“着今日?轮值的中书舍人拟旨往郡王府,申饬乐安王不尊圣意。”
明明刚刚还不惜便服出宫,亲身探病,可转瞬间竟改了主?意,冷声下旨申饬,真真是……天意从来高难问。
躬身站在车窗外的羽林郎心中一惊,立时便出了一身冷汗,拱手领命。只?是在转身离去时,不禁又想起刚刚那名大胆拦车的逃奴,小心道:“主?君,刚刚拦车那人,不知?该如何处置?”
楚灵均瞥一眼缩在车驾一角的人,“去查查谢氏谢瑾。”她还真是好奇,是谁买下了这?位最最耿介不过的谢子瑢。
至于?如何处置……仔细想想,她与这?位似乎还算有几?分微妙的香火情——如果他不惦念着他的家族的话。
“带回去吧,请几?名太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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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帝要操心的事?情本就很多。更?不妙的是,元宵时节,京畿及三辅地带,竟下了一场极其罕见?的大雪。
纷纷扬扬的大雪遮蔽了天地间所有的颜色。道路被损坏,房屋被压塌,精心饲养的牛羊死在了寒冬之下。不知?多少百姓被困在了冰雪之中,没有足够的粮食,也没有足够的御寒衣物。
楚灵均因为这?场百年?难得一遇的雪灾,领着朝中的几?名大员守在临华东侧殿熬了好几?个通宵,又是筹备粮食、募捐衣物,又是组织可靠的官吏搭建棚舍供人避寒。
由于?去年?云州的灾情,国库本就空虚,可屋漏偏逢连夜雨,今年?好死不死地又撞上了雪灾。国库再?拿不出银子,楚灵均只?能捏着鼻子从自己的皇帝私库中拨了四十万两,以做赈灾之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