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认了打柴沟的位置,姜南后知后觉地羞愧起来。
“抱歉,我刚才失态了。我只是……太害怕了。可我真的不是骗子,也没有坏心思。”
心理医生提醒过她,童年创伤很难真正治愈。类似的情景再现,会刺激情绪异常波动,诱发伤害共鸣。
她一直很努力,近年来已经很少再想起往事,即使想起也是讥讽多于难过。原以为已经摆脱那些噩梦,没想到一个户外的夜晚,就能让她失去控制。
“晓得了。”倪女士啧啧道,“哭得一塌糊涂都不会还手,坏也坏不到哪里去。”
姜南只觉得脸颊烧得厉害:“我也不想死皮赖脸……是车坏了走不了。你看——我脚上穿的这叫锁鞋,鞋底一块金属片,走路只能用脚后跟,走了一下午已经走残了。”
她抬起满是泥灰的脚,鞋缝里扑簌簌掉下几粒小碎石。
倪女士皱皱眉,嘟哝了一句“麻烦”。
又抱怨车坏了怎么不早说。
“刚才我想说来着。”姜南小声提醒,“是你说你不想听。”
倪女士斜了她一眼,不作声。
“哪怕只有几公里,推着车也要走很久。”姜南继续解释,推车会消耗大量体力,还会出汗,在寒冷又刮大风的夜晚这样就会让身体热量迅速流失。这种户外失温是历年来导致驴友死难的主要原因之一。
“如果你没有把我捡回来,过了这一晚,我肯定已经成了尸体。”
她也不想强人所难,已经想到一个刚才没想到的办法:“我手机摔坏了不能用,能不能帮我打个110?这总不麻烦。”
见倪女士沉着脸不吱声,姜南又把那五百块钱拍出来:“今晚的吃喝加一个电话,五百块够不够?”
她动作有些激动,小桌板颤了颤,倪女士吃惊地推推眼镜,琥珀镜架上两条眉毛飞得老高:“车坏了就修车咯,打110做什么。把警察找来问东问西的,麻烦死。”
后一句嘟哝得很小声,姜南还是听见了。
不等她解释自己没有修车工具,倪女士已经从储物柜里翻出样东西,“啪”的甩过来。
“喏,用这个。”
一个塑料小包,里面从不同型号的撬棍到橡胶贴片和胶液一应俱全。
“摩托车轮胎用的,修自行车也可以,质量还更好。”倪女士的口吻莫名有些自豪。
几分钟后,姜南发现自己已经蹲在房车前修起车来。小三轮的车灯足够亮,身边还有个柴火炉火光熊熊,确保她不会在补完胎以前冻死。
倪女士特别声明:“烧柴火不收钱,都是路上捡的。”
倒是姜南自己不争气,扒个内胎就十来分钟都没扒下来,扒得自己十根手指头通红。呵一口气吹在指尖,又痒又痛。
发现倪女士靠在房车门口看热闹,她忍不住替自己挽尊:“是工具不习惯,不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