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择弈说:“觅儿还需要热水吗?炉灶那边还有。”
桑觅没什么好气:“不要。”
谢择弈又问:“脚冷不冷?”
桑觅不耐烦地回道:“我不会冷的,你怎么老问我这个?”
回完话心头便后悔了,只觉得自己对他越来越凶巴巴。
桑觅有些过意不去,补充着问道:“我说,你饿不饿?我吃了你的鱼,我可以,再去给你抓一条……”
“不饿,我吃了东西。”
谢择弈停了停,说:“心悦一个人,喜欢一个人,就是会去关心他冷不冷,饿不饿,所以觅儿喜欢我,就像我喜欢觅儿一样。”
“……”
桑觅哑然,面色一阵古怪。
她又不是人……
她明明只是觉得,谢择弈这厮饿死了不要紧,他要是饿傻了,那就只会给她拖后腿,再说了,狸花猫小棋饿肚子,她也会过意不去。
这分明,同谢择弈说的不是一回事。
桑觅兀自静默了一会儿,起身回屋子里。
——
翌日一大早。
苗合庄外,来了很多官差和大夫。
十几匹马的哒哒马蹄声,将苗合庄中的几十户人家早早地吵醒,鸡鸣犬吠,夹杂其中。天蒙蒙亮,不少男男女女,相继裹好了身上的厚衣从自家小院中出来看热闹,对着那些快跑着赶来的佩刀官差,只敢远望,不敢靠近。
谢择弈领着苗英与苗小玉母女俩去见了几个背着药箱的大夫,与他们说明状况。
桑觅拢着手,在浚溪的小桥前无所事事。
她一番东张西望,远远的,看见了入庄小道上,骑在骏马背上的桑明容。三两个身穿官服的青年男子,恭身在马旁,正不约而同地作揖见礼。
桑觅浑浑噩噩地招起了手。
“爹、阿爹!”
她挪动着脚步,冲着桑明容走过去。
尚未完全喊出声,桑觅乍然想起,桑大人眼下可不想看见她,她连忙止步,收住话头,险些一个不慎咬到了自己的舌头。
桑大人是谢择弈叫来的,是来办事的,是来庄子里帮那些染病的庶民的。
桑觅颓丧地低下头,缩了缩肩膀,悄无声息地转身,往无人的角落里去。
桑明容应付完面前的人,一转眼瞧见了有些蹑手蹑脚躲开的桑觅,连忙从马背上下来。
他望着那座朴素的小桥,暗暗叹息。
“唉——”
觅儿对他如此避而不见,料想是记恨他了。
桑明容未曾想,自己一夕之间,能失去两个女儿,他一生恪尽职守,无愧于心,苍天对他,何薄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