鼾声萦绕在周围,想着想着,司南沉沉的睡去
一声鸡叫,将司南吵醒一看,炕上就剩自己了,显然几个大人都已经起来了,穿衣出了院子,张炳玉和爷爷正在喂马,王文和坐在店堂里面喝茶。
洗漱完,开始吃饭,司南的眼睛一直盯着吃完草料正在地上打滚的马看,马打滚是牲口进行自我恢复和休息的动作,旧时赶大车的车老板子,在歇脚喂完马拉车的驴、骡、马等牲口后,都会指挥着牲口打滚休息以便恢复体力,有些聪明的牲口,不用人指挥,自己觉着累了。就做这些动作。
“喜欢马?”正在吃饭的张炳玉看着司南的样子,笑着问道。
“嗯!喜欢,牲口比有些人强多了,它们知道谁对它好,也勤快。”
吃完饭,爷爷和张炳玉套车,司南抚摸着马脖子,这匹马不高一米二多点,褐色长躯干,但长的很壮实,马肚子吃的圆圆滚滚,显然张炳玉平时照料的很好。
换了张炳玉赶车,问过司南,一行人往东北方向前行。
“富平是个好地方,人杰地灵,王翦伐楚,张紞定滇,张青云战四方,孙丕扬不转堂。古往今来,英雄豪杰、仁人志士不胜枚举,司南,你家什么地方?”王文和满腹经纶,像一本活史书,将这些娓娓道来。
家在什么地方?这难以回答,此时的他与杀乞头之前的司南不同,讨饭时的家在富平以北的仁智镇,而现在的司南真正意义上的“家”也离仁智古镇不远。
“仁智镇”司南沉思了一会回答。
“那地方好啊,烟叶和棉花、粮食很有名,听说前几年闹教,死了不少人,镇上最大的烟商被灭了门,信字烟那是闻名西北的好烟啊,可惜就这样没了,不会就是你家吧?”说到这里,张炳玉停住了嘴,一脸惊愕的看着司南。
司南噙着泪,低头不语。
“唉!”爷爷长叹一口气,马车上的气氛充满了悲伤。
晌午时分,马车到了仁智镇外围,镇上正逢集市,马车根本进不了镇子,只好停在了路边一家小小的车店。
喝了些茶水,镇里依旧人声鼎沸。
司南想了想,跟几个大人说想去亡父抱着他去过的地头看看,爷爷磕掉了烟锅里的灰,别进腰里跟着他,张叔和王叔也起身说一起去看看。
往北二里地左右,到了地头,地头处当年父亲抱着自己在树下说话的槐树依旧还在,只剩下寒冬里光秃秃的枝丫,树顶还有一个老嗗(a乌鸦)窝。
想起打记事起,每年夏收、秋收的时候父亲都抱着自己,站在这个位置,父亲都会指着脚下的地说的那句话。
“宝唉,记住爹的话,这就是咱家的地,你爷爷给咱家置办的,咱司家只要有这块地头,不管多大的灾都能挺过去。”
司南跪在地头,满腔呜咽,涕不成声,悲凉的哭声中寄托着司南的两世人生。
从爷爷带来的篮子里拿出黄纸、檀香,司南面向曾经自家的土地,三叩九拜。
离开地头,到了司家祖宗的坟地,坟地里司家的列祖列宗俱都埋葬于此,王文和在坟地里转了一圈。
“司南,想不到你太爷竟然是前清的进士,生在这个家里,是你的福气。”
祖父的墓地司南是记得的,点燃檀香,司南跪着手持檀香叩,然后挪动到祖父的墓碑前把香用黄土堆起竖好,又在祖父的坟头也插上香,然后回到碑前跪好。
在点燃的黄纸前,司南重重的磕头跪拜。
坟地里一共有十多个石碑,每个石碑前都有了檀香和司南跪拜的痕迹。
离祖父墓碑不远的地方,有一个黄土包,司南走到旁边的时候,心中涌起一阵温暖和被关爱的感觉,仔细看了一下黄土包,现荒草中有一块已经快腐朽的木板。
轻轻拿起木板,现上面写着父母的名字。
酸楚像潮水一样涌来,“噗通”一声跪下,司南在父母的墓旁嚎啕大哭。
痛苦和悲凉,让他昏了过去,等他醒来的时候在张炳玉的怀里,爷爷和王文和围在他身边关切的看着他。
坟墓上和周边的茅草已经被清理干净,木板做的墓碑已经在坟前被重新竖好,坟前的燃着的檀香只剩半截,烧过的黄纸被风一吹,缓缓升起一直飘荡在空中,随风摇逸。
跪在坟前,望着坟墓,也不知道是那个好心人帮忙埋葬的父母,司南重重的磕头跪拜。
“爷爷,张叔、王叔,我想待一天,给我父母尽快立块碑。”在回镇子的路上,司南说道。
“行,我们等你!”爷爷看了看张炳玉和王文和,郑重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