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苦笑地抬起美眸望着靛蓝至极的天空,觉得自己真的很自私,但她不相信他,虽然她仍旧如此深爱着这个男人,虽然她潇洒地与他离了婚,但三年前的事情,她的心并不是没有受伤。
虽然是笑着离开他,但她的心痛深刻到直至今日她都仍旧记忆犹澡,只是不想对任何人说,包括她的好友西少,她不想告诉任何人,仿佛只要开口说了,便代表她怨傅聪,她是如此地深爱他,丝毫不想怨怼他。
「时候不早了,我们该出发去餐厅吃饭了。」她笑着拉起他厚实的手掌,不愿意再继续留在这个地方。
因为西少工作的地点在这附近,所以恩贞常常会带小乖来这个地方,带着准备好的午餐在公园里享用。
所以她绝对不能冒险,再继续留在这个公园里!
「嗯,我们走吧!」傅聪顺着她的意思,离开了公园,他们先沿着二十三街往西边走去,到了百老汇大道再往南走,在晴朗的天气之下散步,就算是在喧嚣的城市里,都像是在郊游散心。
他们开心地笑谈着今天的工作,大部分时候仍旧是她在说话,但他非常用心地在聆听,这一天,是距离他们分手的倒数第六天。
他不想跟她分手。
几乎在一刚开始,傅聪的心里就已经做了这个决定,他以为自己可以留住她,可是却没想到她根本就没打算留在他身边。
一改前几天的晴朗天气,这两天,纽约的天空仿佛盖了烟尘,水气不重,但是迎面拂来的风很冷,阵阵的凉意仿佛可以渗进骨子里。
傅聪要搭今天下午的班机飞往日本,进行早就已经预定好的会议,因为参与这场会议的成员都是台面上的大人物,好不容易才一起敲定的时间,根本就不容许被更改。
纪晴叶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开口说回来之后,还想继续跟她在一起,走在中央公园西侧的大道旁,她脚步轻巧地跳着,好像她以前在台北常玩的跳人行道砖块的游戏。
她喜欢这个单纯的游戏,可是纽约的人行道大多都是水泥和钢筋敷成的,结实耐用,却让她少了一点乐趣。
傅聪走在她的身后,看着她像个小女孩般玩着,就在今天早上,她已经给了他答覆,她不愿意,她想让他们之间就此结束。
「你已经不爱我了吗?」困难地问出这句话的同时,他心口一紧,几乎快要喘不过气。
闻言,纪晴叶停下脚步,缓慢地回眸,一抹无邪的微笑泛上她的唇边,「可能还有一点吧!可是,已经没那么爱了,可能是因为我长大了吧!」
「剩下的那一点,到底还有多少?」
「你何必那么坚持一定要知道呢?是,我承认,我对你仍有爱,可是,我们不能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她笑着缓慢摇头,这几天,昔日的恶梦又找上了她,她总是不断地梦到那天在爷爷丧礼上的事情,也会不断梦到那一天她离开那个家时,哭得有多么凄惨狼狈,每一次恶梦醒来,她的心总是好痛!
「为什么?」他伸手擒住她纤细的膀子,强迫她回眸面对自己。
「就是不可以。」她昂起美眸,定定地瞅着他。
「给我一个心服口服的理由,为什么?」
「因为我对你的爱,让我们不可以在一起。」
「已经不够了,是吗?你对我仍有爱,但分量却已经减少了,少到让你已经不愿再继续跟我在一起了,是吗?」
纪晴叶定定地瞅着他,好半晌没有开口,沉默维持了大约半分钟,一抹恬静的微笑浅浅地跃上她的唇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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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的,是分量的问题,所以,我们不能再在一起。」她微笑地看他,看他的脸色黯沉了下来,一道微弱的声音在心里回答着另一个答案。
对他,不是爱太少,而是爱太多了,多到足以淹没她的理智,多到足以让她每每见到这男人时,总是心痛得无以复加。
这次分离之后,她可以当做自己根本就不曾拥有过他,所以他们不能够再在一起,她对他的爱泛滥到倘若再失去他,只怕就再也活不下去!
到时候,她一定、一定、一定会撑不过去的。
如果她撑不下去,她可爱的小乖该怎么办呢?
她不是没考虑过告诉他孩子的事情,可是,她就是找不到勇气说出来,她怕他会生气,气她竟然瞒住他这么重要的事情。
她也怕他会抢走孩子,当年,拥有纪家当后盾的她,尚不足以对抗这个男人,时至今日,已经一无所有的纪晴叶又怎么可能对付得了他呢?
他们不能在一起,绝对不可以。
如果,他们在一起之后又发现不合适,如果他们再度分开的话,她不只是失去他,同时也将失去唯一能够给她快乐的宝贝。
她不要冒险,想都不敢想。
现在的她已经不是年轻不懂事的纪晴叶,那股不知道从哪里而来的傻劲已经消失无踪,她小心翼翼、谨慎的,只想要守住可爱的小乖,安静的、安分地度完她的余生。
如烈火般炽热的狂爱,就当做是她年轻时的一场春梦,梦醒了,就该把它抛到脑后,想也别再想。
她抬起美眸看着他,只要现在还能像这样多看他一眼,她就应该感到满足,这对她而言,已经奢侈得像另一场美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