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捻在束带上的两根手指彻底松开了,她早知道这龙对她藏着这样的心绪,可……
可长应太过认真了,认真到连每次望向她的眸光都甚是郑重,就好似不将她锁在眼底,她就会化作烟飘走一般。
渚幽气息一滞,急急喘了一下,缓声道:“我不会这么轻易就泯灭,这命是你给的,就算天道要我亡,我也得保下最后一息交由你手。”
长应蓦地凌身而起,一副要被气死的模样。
树枝陡然一沉,是长应坐在了边上。
渚幽的手腕被捏了个正着,腕骨近乎要被捏碎,然而长应仍在克制。
若非如此,她的手又怎还能好端端地搁在这束带上。
她顿时坐立不安,眼睫猝然一抖,察觉长应那急促的气息落在了她的颈侧。
长应就在她的耳边,寒着声说:“好,那我取。”
渚幽怔住……
长应猛地将手一扬,覆在地上的冰雪飞扬而起,将那跌在雪上昏迷不醒的苏问清盖得严严实实。
渚幽动也不动地看她,见她一副怒火冲天的模样,不知道的人定以为她才是那只朱凰。
她如今本就不知怒了,自然不能跟这龙感同身受,只是单单觉得,这龙生气了,看着有点凶。
一会儿她又想,凶我作甚,不就让她取个逆鳞么,又不是要她的命。
长应松开了渚幽的手腕,还将其那覆在腰带上的手给拨开了,她亲自捏上了那束带,缓缓将其扯开。
渚幽心里是觉得有些窘迫,可想想这只是躯壳,便将这古怪的感觉摁至了心底。
好似凡间苞米,被层层剥开,剥开了,蒸熟了,就能吃上了。
明明衣裳垂落了大半,那绣着缠枝纹的纱衣正挂在梧桐树上,烈风吹过时要掉不掉的。
然而她却不觉冷,好似心头燃了一簇凤凰火,当真要将她给蒸熟了。
四处皆是呼啸的寒风,鹅毛大雪纷纷扬扬,可惜大雪未能将这株梧桐给盖成雪伞,还未落至枝头便化了,这梧桐树似是个蒸炉一般,正徐徐不断地冒着热气。
梧桐树是热的,渚幽也热。
这一热,指尖眼梢也跟像沾了胭脂,白里透粉的。
她身上白得像是玉,一沾了红,格外惹眼。
渚幽不知这逆鳞是怎么进到她灵海的,自然也不知道要如何才能取得出来,若她能摸索到了究竟,早就将这逆鳞取了。
长应眸光黯黯,当真像是要吃人一样,张嘴时口中露出尖锐的牙来,没想到面上的龙鳞是隐了下去,可龙牙却出来了。
渚幽生怕这龙将她的脖子给叼了,伸出一根细白的手指摁在了这龙的唇边,若再往里一些,她的指腹便能抵上那颗牙。
长应垂下眼,冷不丁将那截手指含了进去,尖锐的龙牙在那柔软的指腹上轻咬着。
这哪是在磨牙,是在撩她的心火,渚幽心道。
渚幽蓦地收了回了被咬住的手,觉察长应要将她的绸裙也扯了,连忙按住了她的手背。
那按在长应手背上的五指很烫,好似着了火。
“怎么取?”渚幽按着她的手。
“我没取过,试试。”长应声音淡淡,听不出是不是诚心给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