渚幽抿起唇,静静看了她一阵,作势又要抬手捂她的眼。
然而眼未捂上,她的手腕被提了一下,蓦地抵在了长应的唇边。
长应亲了个正着,苍白的唇在她的掌心上摩挲了一下,她道:“你不告诉我,我便亲自去寻此谜底。”
随后这墨发黑裳的龙松开了她腕骨,从芥子里将那卷堪舆扯了出来。
“拿好了……”长应将堪舆一抛,毅然转身朝九天而去,化龙的那一刻龙吟震天动地,天穹浓云俱散,炎日之光又洒落凡间。
渚幽抬手将堪舆接了个正着,这么一卷兽皮不算轻薄,撞得她腕骨一颤。她再朝天望去时,已连玄龙的尾巴都瞧不见了。
若九天无人坐镇,此时魔门败露必将引起三界大乱,但此时九天有长应。
玄顷这一步棋走得实在是险,如果说观商是在赌命,那他赌的便是这浊浊尘世。如若古神未能复苏,莫说九天,三界早成魔物巢窠。
渚幽手指一勾,一片翎羽忽地从远处飘了过来,恰就是她用来变作自己的那一片。
昌鸣城中循着长街走了一圈又一圈的女子骤然化作了一片羽毛,看见这一幕的凡人纷纷揉起了眼,都以为自己看错了。
那么个女子,怎么说没就没了,即便她再纤细窈窕,也不该被风吹散了。
凡人你看我我看你,俱不知这是怎么一回事,而跟在那翎羽化身后的撼竹和祸鼠却是瞪直了眼,连忙追着那片羽出了城。
翎羽朝渚幽飘去,后边跟着两只跑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妖。
撼竹见到自家尊主后,双眸骤然一亮,可思及先前自己骗了玄龙一事,眸光顿时又黯了下去。
祸鼠展开扇子掩住了脸,吃惊道:“大人不是往妖界去了么,怎又回来了。”
“事完了,便来了。”渚幽应道。
“那何时回上禧城?”祸鼠一双眼笑得弯弯,神情灵动得很,显得鬼鬼祟祟的。
“再等等……”渚幽估摸着月隐也该到上禧城了。
祸鼠虽不知这朱凰究竟在盘算什么,可她活了几百年可不是吃素的,自然知道此时不该多问,安安静静跟着保命就是了。
撼竹眨眨眼,百般踌躇,最后还是忍不住道:“先前那位来了,我同她说那片翎羽是你。”
渚幽一哂,此事不提还好,一提她便想起长应那冷着脸委屈告状的模样。
“无妨,这哪瞒得了她。”
不说别的,光这心头血的牵连,就足以让长应一眼便认得出了。
撼竹愣了半晌,痴痴看着渚幽,将她那窃喜却又装作不以为意的模样看在了眼底。
许久她才跟着笑了一下,是她多事了,百年前魔域那一战时,是她一意孤行将那龙舍下,如今自作主张的又是她。
她总以为世上只她真心对渚幽好,却没想到,早在三千年前,她便败了。
不论来迟亦或是来早,她皆不该痴心妄想。
罢了,撼竹抿着唇笑道:“不愧是九天神尊,这等把戏果真瞒不住她。”
渚幽微微颔首,虽然这夸的是长应,但她听着也暗自高兴。
妖界大殿里,月隐坐在华座上一动不动地望向殿门外,她面色苍白得没有丁点血色,已像个活死人。
若非她转了转那双灰白的眼,站在边上的侍女定错以为她的主就这么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