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秋曼若有所思地摸下巴,“你要改嫁,你婆母是何说法?”
“她不允,日日跟奴吵嚷,说奴要逼死她。又说不让奴把幼子带走,那是王家的独孙儿,没有了孙儿,她死后去阴曹地府也对不住王家的祖宗。”
林秋曼沉默不语。
丘娘子继续道:“前两年郎君病逝欠了不少债,皆是奴干绣活还清的。可光凭奴一个女郎家养活三口委实不易。邻里见奴过得辛苦,便想给奴做媒,结果被婆母知道后破口大骂赶走了。”
“你是家里的支柱,她自然怕你走。”
“正是,可奴也冤枉,自此以后,婆母常常指桑骂槐,日子久了奴也寒了心。奴这般操持,没换来她一句夸赞,反倒还骂奴不知廉耻,奴实在气不过,便与她发生了争执。”
林秋曼同情道:“你俩都不容易。”
丘娘子叹了口气,“吵过之后她便松口了,奴往哪里去都行,但幼子一定得留在王家。可那是奴身上掉下来的肉,哪舍得把他留下。奴实在为难,找了里正说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最后实在没有办法了,这才来求二娘替奴解解这道难题。”
林秋曼轻轻摩挲茶碗边缘,深思道:“你若继续留在王家,光靠你一人养活婆母和幼子也不容易。若改嫁他人,婆母又不愿意你把王家独苗带走,留下婆孙无异于死路一条,你也不舍得与幼子分离。”
丘娘子:“所以里正也很为难,拿不出个协调的主意来。”
林秋曼:“这事若是闹到公堂上,你可有想好了怎么应付吗?”
丘娘子:“奴倒不怕闹到公堂上,只是都是一个屋檐下的,她好歹是幼子的祖母,又孤家寡人的,撕得太难看,让人戳脊梁骨。”
林秋曼赞赏道:“倒是个识大体的娘子,你这事急不得,先容我慢慢琢磨,若能找里正把事情料理了自然是极好的,一家人闹到公堂上伤感情,又都是孤儿寡母,相处了这么些年大家都不容易。”
丘娘子点头。
林秋曼又道:“你家住哪里,我得空了去一趟。”
丘娘子受宠若惊,“那哪能劳烦二娘来回奔波,你好好的士族娘子,岂能去那些腌臜地方。”
林秋曼笑道:“这便是偏见,天子脚下,哪个地方都去得。”
丘娘子还有些犹豫。
林秋曼:“还有何难言之隐?”
丘娘子局促难堪道:“奴家徒四壁,实在没有拿得出手的东西给二娘做酬劳。”
林秋曼:“且先不谈酬劳,你这事情有点棘手,我还不一定能帮得上忙。”
丘娘子感激道:“二娘能应下就已经是帮忙了。”
接下来两人又细说了阵子,丘娘子才告辞走了。
莲心送她出去,稍后折返回来说道:“小娘子莫不是闲得慌,这等鸡零狗碎的杂事也要管。”
林秋曼瞥了她一眼,不答反问:“还记得那天替袁娘子打赢官司后人们是怎么夸赞我的吗?”
莲心看着她不语。
林秋曼:“我只问你,当时听着是不是很爽?”
莲心老实点头,听到别人夸赞自家小娘子确实通体舒畅。
林秋曼踱着官步,歪着脑袋道:“我得好好学学晋王,你看人家的名声,啧啧,什么谪仙啊,皎皎皓月啊,那简直吹捧到了天上!”
“小娘子还是算了吧,你这声名狼藉估计是洗不清的了。”
“那可不一定,我现在的名声有多臭,往后的声誉就会有多高。”顿了顿,“不信咱们走着瞧,我得好好打一场翻身仗,让世人瞧瞧,女郎家也不比男儿差!”
莲心掩嘴笑了起来,奉承道:“是是是,咱们小娘子是顶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