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阿昭,活得太辛苦了……”
从小跟她在冷宫长大,在那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硬生生熬过几次伤病,奇迹般地没落下病根,来到状元府掏心掏肺七年,好不容易在文晏清身边占得一席之地,眼看就要安稳下来了,不久又要离开京城,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他才十五岁,便不得不熟读兵书将法,深谙用人之道,冒着杀头的风险手握南境军权韬光养晦,这么重的担子落在身上,从来没抱怨过一句苦,原本是爱笑的性子,可这些年也没见他真心笑过几回了。
“晏清也辛苦啊。”文濯兰抱着手,看着秋千上愉悦的身影,“姐姐,每个人的命是不一样的,有人福泽一生,有人一生无福,有人先甘后苦,有人先苦后甘,没到最后关头尚无法盖棺定论,所以世间芸芸众生,无论如何,都在求一线生机。”
“一切都在慢慢变好,这便足够了,不是吗?”
——
休沐日过后,百官上朝。
辛夷公主得以御宣觐见,一袭香色朝袍,朝袍片金缘,长裙迤地,莲步端庄,紫晶额饰上冠以青绒,冠上衔红宝石十二,朱纬周缀金孔雀五,眉心一点朱砂,口如含丹,矜贵高雅,不染尘埃。
朝廷宣旨,命辛夷公主北通乌恒,三日后便远赴北漠完婚,乌恒已经派了一支轻骑在城门外等着了。
与此一同前去的,还有久居宫外的三皇子公仪戾。
那个七年前淡出政治视线的废皇子,众人都以为早已没有了翻身之日,还以为已经被冻死在京畿之地了。
没有世家大族的支持,也不曾学过任何用兵之道,却突然被辛夷公主提起,连皇后都拖着病体,冒死向崇明帝举荐这位孟氏余孽。
不知道是暗流下哪股势力又在兴风作浪。
三皇子从皇子府被召回,当年宠冠六宫的英嫔娘娘也回到了宫中,恢复了妃位和封号,虽不比当年贵妃荣光,然而御赐珍宝品目繁多,加之以六宫妃嫔贺礼,看清形势的官员进献财物,一时风头竟隐隐压过执掌后宫多年的湘妃。
“那个贱蹄子又回来了!”
湘妃在毓华宫大发脾气,琉璃彩瓷碎了一地,宫女太监们跪在地上,唯有雪蒿姑姑敢上前去,给主子顺了顺气。
“娘娘,别生气啊,这气坏了身子可不是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奴婢听说皇上这几晚都住在乾清宫,淑妃也没复宠……更何况,她不过是母凭子贵罢了,这冷宫蹉跎八年,又在宫外过了七年下等妇人的日子,年老色衰,怎比得上娘娘花容月貌?”
“娘娘且看,一旦三皇子那个废物在战场上死了或者逃了,不仅这个淑妃位子坐不久,连皇后都难辞其咎……”
雪蒿不愧是湘妃未出府前便贴身伺候的丫鬟,深知自己主子爱听什么,一番话将湘妃哄得服服帖帖。
“哼。”
“摆驾,去东宫。”
东宫灯火通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