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做不到……”
“本官说到做到。”
“……”
公仪峻夺过他手中的刀,泄愤般地刺向旁边的浮雕玉柱,又开始歇斯底里地吼些什么,在文卿面前,他总是如此失态,像永远长不大的巨婴。
文卿这才意识到,和这个人虚与委蛇不过是浪费时间,他永远能将两人之间状似温和的面纱彻底撕碎,疯狗般地渴求着那些下作之事,企图用这种方式将他绑在身边。
文卿只觉得恶心。
临走时,他看了春浦一眼,盛满怒气的眼神将春浦上下打量,春浦腿一软,扑通一声跪了下去,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文卿已经离开了。
回到府中,文卿立刻换了身衣服,嫌脏,让下人赶紧拿下去烧了,别再让他看见。
换衣服的时候发现阿昭昨日换下的衣裳还在原处,他平日换洗的衣裳都挂在木施上,下人们不会在他房间里乱走动,大概是没看到这里还有。
吩咐了焚毁衣物之后,文卿回到床边将阿昭换下的衣物拿起,准备让下人们拿去洗了晾着,正拿着衣裳往外走,忽然发现内衫的衣兜里好像有什么东西。
担心是什么贵重物品,文卿便摸了摸荷包,将里面的东西拿出来。
贴身的荷包里竟装着一条手帕。
文卿眉心紧蹙,将手帕展开,却见帕上绣着落雪梅枝,帕角一个干净隽秀的“卿”字。
文卿自然认得,这是他随身方帕的形制,长宽四寸半,苏州锦,落雪梅枝暗纹,那卿字还是由他亲题,绣娘照着绣上去的。
这方帕看上去年头已经久了,锦绣都褪了色,可这么多年却不见一点勾丝,更没有破烂之处,料想是被人保存得极好。
文卿看向公仪戾的内衫。
是啊,贴身带着,怎么不算好呢?
他在原地怔了一会儿,到底没想起这方帕是何时落到阿昭手中的,从何时贴身带着的,怎么他一直都不知道……
若自小带在身上,还瞒着他,那定然不是心存爱慕,而是另有谋算。
文卿捏着方帕,眉心隐隐染上郁色。
或许他不该太相信他。
千里之堤,溃于蚁穴,今日他能发现公仪戾有一件事瞒着他,说不准公仪戾早已瞒着他千千万万件事,可笑他还觉得公仪戾对他极为依赖事事坦诚,原来坦诚相待的只有他自己!
而此刻,华英殿中。
公仪戾突然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淑皇贵妃连忙让人拿件厚衣袍来,担心他染了风寒。
“近来天气愈发萧瑟,阿昭也该多加件衣裳才是。”
“多谢阿娘关切,孩儿不冷,只是突然有些心慌。”公仪戾接过外袍,倒也没拂了她的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