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公子,有卖桂花糕的!”
春阳如今也放下了对公仪戾的芥蒂,轻声对公仪戾说,手指着岸边穿着蓑衣垂钓的小贩。
“靠岸。”
文念恩熟练地泊船,春阳撑着油纸伞上岸询问,那小贩抬抬眼皮,却没搭理人。
“老爷爷,我家公子想吃桂花糕,能卖些给我们吗?”
那小贩年纪大了,春阳以为他耳朵不好,没听清楚,于是又问了一遍。
没想到那老者却抖了抖钓鱼的长竿,见鱼钩上没鱼,气冲冲地站起来,打落了春阳手中的油纸伞。
“吵什么吵!都怪你!我的鱼都跑了!”
“对不住……”
“对不住什么对不住?!赔钱!”
文卿向来眠浅,醒来时发现身上披着阿昭的裘袍,暖炉放在脚边,渔火朦胧,岸边的吵闹声越来越大。
油纸伞已经被踩坏了,公仪戾出去得匆忙,未穿蓑衣,淋着雨,口中解释着什么,然而对方根本不听,扯着他的衣襟破口大骂。
“我会赔的,只是钱袋丢了,你可以随我去钱庄取银票。”
“真的?”
“自然……”
“要命还是要钱,你选一件罢。”文卿忽然出声打断公仪戾的话,这时人们才发现船中还有一人,长发披散着,渔灯暖色的光晕映在清冷的眉眼间,活脱脱一个玉面阎罗。
公仪戾也循声朝船内望去。
他韬光养晦多载,又当了几年皇帝,自然不是好被拿捏的性格,方才想拿银两息事宁人,只是想尽快解决,怕扰了文卿清梦,却不曾想竟丢了钱袋。
“先生别出来,船外风冷。”
文卿沉默地盯了他一会儿,似乎很不习惯被人这样命令,饶是前两年,他想做什么,皇帝也没有强行管束的权力。
但是如今,被阿昭这样担心着,他竟觉得心头熨帖。
我的阿昭。
他这样想着。
他曾经完全地拥有过这个人,只是中途不走运,短暂地遗失了。
又或许是中途太走运,才能够失而复得。
“不是所有人都是需要被善待的百姓,阿昭,你应该学会分辨哪些是刁民。”
他像从前那样,用最温柔的语气教导公仪戾,循循善诱,说出的话却有些冷漠。
“你……”
那老者正要说什么,一眯眼,却勉强看清了船中人的相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