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月愤然。她最恼火的,就是吴丽人这副将她当白痴的神态了!
“无非是知遇之恩,救命之恩,养育之恩。或是江湖意气。”她一口气总结开来,“是恩是义,吴班主让我开开眼也好。”
“无关恩情。”吴丽人摇头,“咱这一行的,忘恩负义、认命令不认人是必修之课。”他抬手,替令月将空杯满上,“我只为我自己开心而做事。人生苦短,想那么多做什么,用这么多条框来束缚自己做什么?管什么仁义道德,天理伦常,只要自己想,自己高兴,就去做。”
“呵!”令月有些失笑,“你这是入了道家,还是皈依了佛家?听这些话,倒像是悟出了什么大智慧。”
“我什么也不信。”吴丽人继续摇头,“佛家不问生死,道家厌死重生;佛家讲究万物在心、超脱今世;道家讲究无牵无挂、修行今生;到最后,不还是佛家想着涅磐,道家想着白日飞升,不都是有所‘求’吗?这修行,与活在当下有何区别?”
令月闻言哑然。过了半晌,才由衷的叹了一句,“我佩服你。你才是最最超脱的人……”
吴丽人灿然一笑。坦然受之。
月华成璧,清辉耀人。
令月望着他那绝世俊美的侧脸,突然间觉得似一阵清风拂过,浮躁的心被熨帖的平和而恬淡。
“丽人,”她轻声换了称呼,“你那天唱的那个曲子,我很喜欢。”
吴丽人只是一顿,便想到了所指,“是《夜雨》吗?”他轻轻的笑着。
“是啊,‘枕上十年事,都到心头’……再唱一遍给我听吧。”令月寂寂的趴在了案头。
吴丽人直了身子,起了唱腔,却变了曲子。同是元曲,却是乔吉的一首《双调?折桂令》。
“风风雨雨梨花,窄索帘栊,巧小窗纱。”
“甚情绪灯前,客怀枕畔,心事天涯。”
“三千丈清愁鬓发,五十年春梦繁华。”
“蓦见人家,杨柳分烟,扶上檐牙。”
三千丈清愁鬓发,五十年春梦繁华?
令月听着,入神了……
诚岛岛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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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耀祖说的对,她现在又没有去处,山雨欲来之时,躲在这神圣巍峨的神女宫也好。
吴丽人说的对,如果心内犹豫不决,那就是还有“不舍”。想要放弃,也先得找到她的“不舍”之处。
令月思前想后,慢慢有些淡然了。
如今之天下,非盛世,少安宁。道有匪患,夜有飞贼。无钱难立命,怀璧又丧身。安家置业都非良时,她想要自由简单,但自由后的舒适日子,那就只能是妄想了。还不如在这儿静观其变,待天下初定,再做打算。
这几个月朝政芜杂,对令月来说,也是好事。
无论是摄政王还是太后青鸾都没有心思来试探她了。
令月悠闲自得、游刃有余的扮演着神女的角色,无欲则刚,她现在已经无欲无求了,也无畏无惧了。世间争斗,权力倾轧,她只当看戏就好。反正,不管最后是谁做了皇帝,她这个刚刚即位显灵的神女的生活,都不会有什么影响的。
秋风一阵紧似一阵,渐渐多了刺骨的味道。
少数人知道的秘密开始向民间扩散了开来——梁帝灭国前将国库黄金全部隐藏,如今大齐国国库空虚,根本支付不了军费补给……
兵部照例拖欠着军饷,驻外的都督府开始了半推半就的公开割地自立。
同时,另一个消息也在快速蔓延着:
年关祭天之时,神女将会有神兆昭告。此预告事关梁帝的黄金藏地,那北斗七星中的最后一颗,守墓人摇光,就是宝藏的看护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