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辛神色一变,继而有些慌张,他连忙宽慰李渐青:“许是他们心中还未放下,这才不愿意见您,也许等过一段时间,他们就会来见您了。”
只见李渐青摇头摆着手,他微微叹息一声:“不可能了。”
“没时间了,已经没有时间了。”李渐青自顾自地说道。
容辛说:“别这么说,您肯定能长命百岁。”
李渐青摇摇头,随后他欠身离开,走的时候容辛瞧见他那十分蹒跚的步履踩在地上,脚步还看去有些颤巍巍的,好像下一秒那人就要倒下去了一样。
……
容辛久久坐在长椅上,也不知怎么的,他突然就回想起了母亲在世的时候,她总是微微笑着,有时候轻轻抬手招呼容辛坐过去,再递给容辛一些吃的,有时候是糕点、有时候是桂花糖、有时候是挂满糖霜的山楂果。
容夫人好像总是坐在那一个地方,那个时候,他和小墩儿一起在院子里大闹,偶尔还会有妙安十分乖巧地站在他们旁边。
“容辛哥哥,小墩儿哥哥,你们慢一点儿!”
……
四月刚开头,燕草如碧丝,秦桑低绿枝。风起时,柳絮飘飞,北平城里的黄沙也微微弱了一些,天气格外的好。
初七这天,傅颐轩一大早上起来昂首阔步径自走到容辛门前,毫不客气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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拍拍门,朝里边大声喊道:“南蛮子,日上三竿了!”
容辛把被子一扯盖过头顶,他觉得烦,傅颐轩这北侉子未免太烦人了些。他一边在被子里挣扎,一边入耳听到傅颐轩在门外叫喊。
“起来了起来了,你别喊了。”
傅颐轩就站在门口一顿,微微勾唇:“快些起来,今儿我带你去护国寺玩儿。”
容辛一大早上被人拉到护国寺,又被人领着在一处路边摊坐下。
傅颐轩朝摊贩说:“两碗豆汁儿,焦圈、开口笑再来个薄脆。”
“得嘞。”
恰逢护国寺庙会,胡同里满是来来往往的人,右手边不远处有人咿咿呀呀唱着太平歌词,西边是拉起布棚唱戏的、杂耍的好不热闹。
“看什么呢?”傅颐轩瞧他看的认真忍不住问他。
“好热闹。”容辛没见过这么热闹的景致,以前在成都的时候,他来来往往就两个地方,学堂和容府。
外边的庙会庆典他一概不知,往常小墩儿总是从庙会带来些新鲜东西给他,他一应收下,压在箱子里从不过问。
现如今亲眼见到才想起来小墩儿交给他的小玩意儿。
傅颐轩说:“等一会儿吃完饭,我带你去套圈儿。”
容辛正琢磨套圈儿是怎么一回事,摊贩就把豆汁儿、焦圈和开口笑端了上来,喜气洋洋地笑着:“您二位吃好啊。”
傅颐轩又问:“你倒是应一声啊,去不去啊?”
“去。”容辛应了一声,低头捧起来那碗豆汁儿往嘴里送,喝了一口表情瞬间变得扭曲,皱眉看向傅颐轩。
一看傅颐轩一脸幸灾乐祸的样子,容辛毫不客气朝他喷了过去。
“哎,你这人!”傅颐轩跳起来擦衣服上的豆汁儿,“不喝甭浪费啊。”
容辛冷着脸放下碗拿起一旁的焦圈儿往嘴里送,他先是咬了一小口尝了尝,感觉味道不错这才大大方方啃了起来。
傅颐轩本就是看他反应,图个乐子,却看容辛已经吃了起来,他也跟着一起吃喝起来,“甭生气,晚上我带你去东来顺。”
“不去。”
“东来顺涮羊肉你不去?”傅颐轩倒不知应该怎么给容辛赔不是了,他急忙说道:“鲜香锅底,小羊羔肉片还有芝麻烧饼,你真不去?”
“不去。”容辛还是那句话,他说:“楚生哥早就带我去过了,我吃过了。”
傅颐轩撂下碗,问他:“楚生哥?是谁?”
容辛:“就是我那位同乡大哥。”
“契阔相逢那个?”
容辛茫茫然点头,“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