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它最后的余晖,接下来影子笼罩了?下来,每一片都变得黯淡了?。哪怕他?的主人?蹲下身子重新把?它捡起来,它在没有最初的娇艳了?。
——当一个人?的满心期待被毁掉就是这样的。
莫名的,他?明白了?。
祝乾忽然?想看那个人?的脸,他?又有点惧怕,担心看到对方面孔上出现失望的情绪。他?又有点奇怪,疑惑自己为什么不敢看,百般矛盾之下,他?还是下定了?决心,视线缓缓上移——
他?看到对方苍白的双手?垂到在双腿两侧,瘦削的腰身像一阵风就能吹倒他?,下颔尖尖,就在快看到脸时,他?感觉一阵天?旋地?转。
痛,好痛!!!
原来是脑海里的直觉见警告不了?他?,又让他?做出了?蠢事,就叫嚣着?要惩罚他?。暖色调的氛围突然?刮起了?一道凄冷的风,像一把?锋利的裁剪刀,狠狠地?将一切都撕裂开,再把?他?摔在硬邦邦的地?上,这就是开启所有噩梦的按钮。
所有让他?撕心裂肺的梦魇一股脑儿?全来了?。
天?空透着?诡异的红光,往日朵朵蓬松的白云全都染上了?污浊的黑气,整个天?幕摇摇欲坠,远远地?,跟随风飘来的惨叫,每一声都有可能是压垮它的最后一根稻草。
一栋栋高楼大厦像迟暮的巨人?,食腐的乌鸦盘旋着?飞舞,还有更多隐秘的眼睛在看他?们,人?群在它们垂涎的注视中,麻木地?行?走。
这个梦不再那么清晰了?,蒙上了?一层若有若无的纱,神智变得迟钝。但祝乾还是拼着?最后一丝理智想要大喊,这是末日吗?
“哥。”钝痛的思维拼凑出他?现在的大致光景,他?还背着?祝淮,这个曾经健健康康的少年虚弱无比,他?咳嗽了?几声,“再坚持一下就好了?,到了?目的地?就好,他?绝对不会不管你的,你们毕竟是亲兄弟啊。”
“爸妈都去世了?,他?也只有你一个血亲了?。”
梦中的祝乾心头五味俱全,不吭声,只是背着?他?一个劲儿?地?往前走。
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怪物来了?!
死?寂的人?群顿时像炸了?锅一样,四散而逃。
一个个扭曲怪诞,也只有在梦中才?会具象化的邪物一窝蜂向他?们袭来,就如同撞入羚羊群的野狼。
腥臭的气息近在咫尺,没有人?帮他?,就像羚羊不一定要跑过野狼,只要等待同类被杀的间隙,他?们就可以跑掉了?。
祝乾背着?一个人?跑不快,他?就想把?祝淮放下来,自己给他?争取点时间,在行?动前,他?还打算叮嘱他?,“你就说,是我们叫你来找他?的,他?看在我们的面子上,至少——”
话还没说完,祝淮先一步跳了?下来,他?的眼中透出异样的光,让祝乾看得微微愣神。
然?后他?整个人?被一股力道一推,猛地?往后翻去,多日赶路还要照顾祝淮,他?已经精疲力尽了?,再加上对那个人?毫无防备。
利齿瞬间贯穿了?他?的腰腹,五脏六腑传来撕裂的剧痛,把?他?从恍然?的状态拉扯回来。他?彻底看清了?祝淮的神情,没有犹豫,只有冰冷却陌生的狠绝。
祝淮借这个机会往前跑,往日的体?虚气弱荡然?无存,他?休息得很够,一直被背着?,精力充沛地?跑过了?好几个人?。
而怪物此?刻逮到猎物的数量够了?,也停下来了?,开始享用美餐。
祝淮——他?在生死?关头,把?他?的命当作挡箭牌,而且一直暗中留手?。
他?也不知道该哭还是该笑了?。
肉体?和精神上的双重折磨令他?抬不起一根手?指头,感官都开始模糊,他?趴在地?上,也没有听到有人?欣喜若狂地?喊道:“有人?来救我们了?!”
一阵血雨落下,浇得他?有几分清醒,大概是死?前走马灯,他?谁也没想起来,想起了?那个现在被无数人?成为救世主的弟弟。
在他?幼年的时候,弟弟因为保姆的疏忽被拐走了?,父母为此?伤心不已,费了?很大力气去找,以至于忽略了?他?。
他?很讨厌这个分走父母注意力的弟弟,这个弟弟从此?渺无音讯,始终找不到,母亲整日哭泣,父亲烦忧不堪,最后他?们决定收养了?一个小孩充当慰藉,也是为自己的亲生孩子积福。
刚开始的祝淮是替代?品,但他?嘴甜可爱,逐渐赢得了?所有人?的心。十几年相处下来,祝乾早就把?他?当成了?自己的亲弟弟看待,他?的父母也在祝淮的抚慰下,走出了?阴影。
直到有一天?,他?的亲弟弟自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