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译的引领下,石泉四人沿着石板路往植被繁茂的山腰上走了不到百十米,便看到了一颗粗壮的木棉树和一座占地面积颇大的木头房子。
这房子四周用漂亮的花墙围了一个宽敞的大院子,但门口的位置却一左一右摆着两个墨绿色的圆铁桶,在这铁桶的腰线上,醒目的橙色条纹看的众人心中一紧。
隔着花墙,院子里时不时传出来的欢声笑语和那两个铁桶形成了鲜明的对比。然而当他们轻轻推开那道更多用来装饰的木篱笆门时,眼前景象带来的恐惧却远超前几天初入停尸间时那声吓人的咆哮。
在正对着大门的位置,在那颗木棉树的正下方,一个看起来最多八九岁的小男孩儿正坐在秋千上荡来荡去。但这个小男孩不但没有耳朵,甚至连那两只一大一小的眼睛都突出了眼眶!众人环顾四周,这里的孤儿就没有一个正常的!
没有长眼睛的,四根手指长在一起形同鱼鳍的,手脚关节长反了方向的,没有鼻子的,没有手或者没有脚,甚至嘴角大的能碰到耳垂的。
如果身体上的残缺只是视觉上让人感觉到恐惧、厌恶甚至惊悚的话,心灵上的缺失却更加残酷而隐秘,仅仅能看到的这些,鲜少有看起来智力正常的,他们除了嘻嘻呀呀的发出没有任何人能听懂的“啼叫”之外,只会突兀的傻笑或者痛哭。
五个人堵着门口站了许久,艾琳娜第一个走向了离得最近的一个小女孩。
这个小女孩儿的脸上没有眼睛,脑袋大的吓人,甚至她都不会动弹或者发出声音,仅仅只是躺在一张小床上安安静静的享受着太阳穿过木棉树枝叶撒在脸上的光斑。或许,连这能带来一丝丝温暖的光斑,她都不一定能感受的到。
修长洁白,带着一丝丝茧子的手指头轻轻触碰到那个比篮球小不了多少的脑袋上,带给艾琳娜的触感像是一个装满了泥浆的水袋,她甚至都不敢用力,生怕一不小心会让这个小姑娘的脑袋破裂开。
原本坐在旁边草坪上的僧人放下手中的经书,站起来双手合十朝艾琳娜微微弯腰行了一礼。后者学着对方的样子生疏的还礼。随后便听到那位僧人用地道的美式英语说了一声,“youreback。”
显然,这位僧人误会了艾琳娜的国籍,但这句简简单单的陈述句却带着一份理所当然的淡然,仿佛这位看起来还不到20岁的年轻僧人一直在等着某些人回来一样。
翻译轻手轻脚的走过去和那位年轻的僧人简单的介绍了一番石泉等人的来历,后者这才知道自己误会了,再次双手合十微微躬身,随后用带着些桂地口音的汉语说道,“欢迎你们,朋友。谢谢你们愿意走进这座院子。”
石泉微微诧异,随后也学着对方的样子双手合十还礼,“我们方便四处看看吗?”
这僧人脸上带着恬淡的微笑点点头,“我给你们做向导吧,这里的任何地方都可以参观。”
“她,怎么了?”艾琳娜用生涩的汉语问道。
“橙剂,生下来就这样了。”
这年轻的僧人抬起手腕看了下手表,随后从这张小床旁边的篮子里拿出一个保温杯,用一个仅有指甲盖大的小木头勺子挖出几粒米粥轻轻的送到这个小女孩儿的嘴边。
等待了足足半分钟,这小女孩儿机械的张开嘴,机械的吞咽。一勺,一勺又一勺,那僧人还用越难语轻轻的数着,直到25勺之后,他这才微笑着收起勺子。
可还没等他把保温杯的盖子拧紧,这个小女孩穿的纸尿裤便飘出一股臭味。
“抱歉,稍等下。”
这僧人赶紧拧紧保温杯放进篮子,随后抽出一个新的纸尿裤准备给这孩子换上。
“我来吧”
艾琳娜接过对方手里的纸尿裤,同时用眼神儿示意石泉等人转过身,这才动作娴熟的给这个被硕大脑袋禁锢住身体和思维的孩子用湿巾擦干净排泄物,换上了新的纸尿裤。
“一直她这样吗?”艾琳娜将换下来纸尿裤叠好放进僧人手中的垃圾袋里。
这僧人显然听明白了艾琳娜的病句想表达的意思,“从五年前出生开始,不过不会太久了,她的先天性脑积水越来越严重了,可能坚持不到这个夏天。”
艾琳娜求助似的看向石泉,她还听不懂这么复杂的汉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