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婚姻里当家作主(1)
“至少是实话吧?你不觉得你跟你姐那种关系有点病态吗?不像母子、不像姐弟……”
“那是你自己心理病态!祁小祝,你不要以为你自己没有的东西,别人有了就不正常。你跟你父母关系不好,全天下的人就得跟着缺爱吗?”
这可以说是卓越自认识祁小祝以后说的最重的一句话。也许是被逼急了,也许是最近真的很烦,总之,在他看到祁小祝皱着眉头一脸厌恶地说起姐姐时,终于忍不住揭了祁小祝的老底。话一出口,两人都愣住了。
祁小祝没见过卓越发火,不,确切地说,是没见过卓越跟她发火。有一瞬间,祁小祝觉得害怕,并且恼羞成怒。她不得不承认:比起女人,男人确实在先天上拥有一些优势。那种雄性的力量,是他们征服这个世界、征服女人的最雄厚的本钱。
而卓越也有些后悔。他知道,祁小祝自尊心很强。这个她向来标榜不会在意的因素,其实是她的隐痛。看着祁小祝因为这句话的刺激而露出那种习惯性的防卫和倔强时,卓越再一次悲哀地发现:自己的心在疼。先喜欢对方的人倒霉,多喜欢对方的人吃亏,卓越倒霉加吃亏,双效合一,总是不自觉地理亏。
两个人都意识到自己说了重话,都被冒犯了底线,谁也不肯低头。于是,这次是真的不欢而散。
卓越是在一个朋友的生日Party上认识的祁小祝。那天祁小祝去得很晚。就在寿星吹完蜡烛、灯光亮起的瞬间,祁小祝推开包间的门走了进来。如同乍现的灯光一样,照亮了卓越的眼。她穿着一条黑色的连衣裙,梳着精致的赫本头,眼神有点冷,笑容有点淡,在众人的注视下向着寿星走了过来。卓越看着她一步一步走近,感觉自己早已失序的心跳更是没了章法。终于,祁小祝站到了寿星身边。送上生日礼物后,轻轻地趴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明天上午10点钟开会,希望你还能记得。”一旁的卓越顿时就笑了。谁会在这样的场合、这样的状态下说这样的话呢?可惜,那天晚上卓越还没来得及跟她说上一句话,祁小祝就走了,前后不过待了两分钟。卓越缠着寿星公一个劲地打听祁小祝,寿星被他骚扰得不胜其烦,就答应帮忙牵线。可是,却提前给他打预防针,说祁小祝很难搞定,他们公司很多人都铩羽而归。卓越笑笑,说他有心理准备。
连着好几天,卓越都没能约上祁小祝,据说她正忙得不可开交。一天晚上,卓越跟几个朋友在钱柜唱歌。去洗手间回来时走错了房间,看到祁小祝一个人赤着脚站在沙发上“吼”歌。专挑悲伤的唱,一边唱一边哭,泪水把妆都冲糊了。卓越怎么也拔不动脚,就在那里听她唱歌。晚上送她回家时,卓越做了唯一一件霸道的事:他抢过祁小祝的手机“强行”输入了自己的手机号码。祁小祝当时精疲力竭,什么也没说。
第二天,卓越捧着一大捧玫瑰在祁小祝公司楼下等到她时,祁小祝已经恢复了平时的冷静和淡然。她定定地看着卓越,说:“你打算追求我吗?”卓越一愣,继而开心地笑了:“是啊,你打算接受吗?”祁小祝表情不变,淡淡地说:“我这个人没有情调,不会撒娇,也不温柔,平常又忙得要死,你跟我谈恋爱会很累。你千万不要认为我是在客气,这都是实话。我觉得有必要先把话说清楚,省得你将来说我骗你。”卓越又笑了,说:“怎么办?我更有兴趣追求你了。”祁小祝点点头:“我们可以试一下。” 。 想看书来
谁在婚姻里当家作主(2)
就这样,两个人开始交往了。卓越是在恋爱,祁小祝是在做婚前准备。一年过去了,卓越想要娶祁小祝是因为爱情,祁小祝想嫁卓越是因为觉得考察合格,他各项指标基本能让自己满意。于是,他们领了结婚证成了合法夫妻。可是,“婚姻”这个东西,毕竟跟自己想象、推敲的不一样。
祁小祝跟陶子痛诉完自己的遭遇之后,就陷入了沉默,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陶子陪着她沉默了一会儿,慢条斯理地开口说道:“小祝,卓越是你的丈夫、你的家人,不是你的合作伙伴。我觉得,……你一直没有搞清楚这个概念。所以,你才会像争取合法权益一样去对待所有的问题。拿这件事来说,你的同学比你的家人还重要吗?重要到你要这样口不择言地去伤害爱你的人?要我说啊,就是你不对。又不是多大的事儿,至于吗?”
“这不是事大事小的问题,是原则问题。我都跟人家说好了,现在突然变卦,算什么呀?再说了,他们老家那些人关系又没多好,至于摆这样的架势吗?”
陶子摇摇头,小声地说:“不,这跟架势没关系。我想,这可能是卓然对她父母的一种交待吧。所以对她来说,这件事情很重要。是,我们现在是宣扬唯物主义,不相信鬼神,可是,一牵扯到自己的亲人、爱人,我们还是愿意相信他们真的有灵魂,真的能在另一个世界里看到我们所做出的补偿、努力、怀念。这是一种很复杂的心态。嗯,这么说吧。我想,这么多年来,卓然在心里对她父母是有承诺的,就是代他们履行父母的职责,照顾卓越,让他长大成人。现在,这个承诺算是兑现了,她不应该有个仪式吗?”
祁小祝沉默地听着,抱着杯子若有所思。陶子继续说道:“小祝,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不要总用你自己的世界观去理解别人。你婚都结了,为什么不好好经营一下呢?”
“陶子,你快乐吗?”祁小祝突然间抬头问道。
陶子一愣,继而浅浅地笑了,脸上浮着一层柔和的光晕:“快乐啊!这世上,还有什么能比跟自己所爱的人在一起快乐呢?”
“陶子,我做不到像你这样……宽容,所以,尽管我对我自己的婚姻没有期望,却还是不愿意屈从。”
陶子的脸上泛起些微的苦涩,张了张口,最终没再说话。是啊,早有人说过,婚姻这回事,如人饮水,冷暖自知。祁小祝的固执跟陶子的一忍再忍,不是同样的道理吗?这只不过是她们面对自己的婚姻采取了自己认为正确的处理方式。
也许是气氛太过沉闷,陶子打起精神,笑着说:“你今晚上别回去了,在这儿陪我吧。”
“秦楚什么时候回来?”
“就这两天吧,快了。”
陶子的老公秦楚是一家旅游类杂志的摄影记者,经常四处跑。这次,他们杂志跟国内的几位知名画家联合搞了一次活动,主题是“米脂婆姨”。秦楚去出差已经有半个月了,也该回来了。
夜晚,祁小祝和陶子并排躺在床上,各怀心事。虽然知道对方没有睡着,却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祁小祝在想刚发生不久的争吵。从本质上分析,这事应该可以这么理解:本以为皇后专权、一党执政,没想到长公主垂帘,大权旁落,可让人情何以堪呢?祁小祝很聪明。别人上一年级的时候,她已经上三年级了;别人考大学的时候,她已经快要大学毕业了;别人找工作的时候,她已经成了公司的骨干。这种落差,能不让人自信满满吗?祁小祝已经习惯了别人的仰视和羡慕,更习惯了自己去主导所有的事情。就她的认知当中,只有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没有不能做的事。可是,同样地,她也很笨。因为自身的优秀,让她在有优越感的同时,丧失了用心去审视这个世界的能力。简单点说,她不懂得“人事”,或者说不屑于去懂。她是那种“做人不如做事”的典型代表,让人又爱又恨。当然,祁小祝并不是天生冷血,是她的家庭“帮”着她塑造了这种性格。巩爱菊苛刻,祁建军暴躁,两个人年轻时为生活所累,又没意识到亲子关系的重要性,几乎是以争吵和大打出手构成了祁小祝的全部童年印象。祁小祝很小的时候也会撒娇,后来就在父母常年累月铁青的脸色和尖叫对打中慢慢沉默了下来。她实在很害怕父母拿她出气,进而就认为自己是父母的累赘,最终形成了自己只能靠自己的认知。她跟父母关系不亲热,从一定程度上来说,有一定的好处。因为在清醒地意识到父母缺点的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