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风止云停,火光透不过人群,困在方寸之地。
两队人马,同穿黑甲,却是泾渭分明。
而山师家叔侄二人,便立在洪流中央,光芒难至之处。
孟然之突如其来,独孤孝并不意外,亦或是经过沙场惨烈,难有小事令他震惊。他将钢刀重还鞘中,淡淡说道:“冒认朝廷命官,可是杀头之罪。”
另一头,孟然之亮出腰间铜牌,“我孟然之虽然是个纨绔子弟,却也犯不着为了个治安官,冒上杀头罪名。”
火光之下,铜牌卷有微光,真真切切能见“东都尉”三字。
独孤孝略微皱眉,“孟公子当上东都尉,大将军为何不知?”
孟然之掩住官牌,语带戏谑,“我也是今日方才上任,手中铜牌尚未捂热,大将军不知也是正常,只是我有一事不明。难道如今为官之人,先得让大将军首肯不成?”
独孤孝面上一肃,孟然之此言,可大可小。他知自己只是武将,这些玩弄口舌之事,他定然不是孟然之对手,就怕孟然之以此言为引,勾他入套。
思索一番,不知该答,还是不答。
孟然之见他踌躇,欣然一笑,就要继续说话,却看到独孤孝军中有一魁梧黑甲,突然走出阵外,解下头盔。
如墨浓眉,不怒自威。
人熊!董蛮武!他竟藏在阵中!
在场众人,皆是目瞪口呆。
董蛮武伸手摸索腰间匕首,环顾一周,最终将目光定格在孟然之身上。
孟然之被他一蹬,只觉头皮发麻,却将震惊全部掩盖,拱手说道:“不知大将军亲自前来,末将有失远迎。”
按照朝中军职,孟然之虽非人熊帐下,却也得将军相称。
孟然之瞥了山师阴,眼中暗示:人熊为何至此?这可不在计划之内。
山师阴却是低头,似是思索。
董蛮武并未发现两人眼神有异,只是看着孟然之胯下坐骑,未有接嘴。
孟然之心中明了,再次开口,“末将公务在身,不便下马全礼,还请大将军恕罪。”
董蛮武不置可否,只是不断打量孟然之。
街道之中,重归凝重。
两伙甲士虽未拔刀,却是剑拔弩张。
山师阴脑中急转,按照原计划,孟然之出现此地,便能顺利带走山师云,从而与九婴关系更进一步。如此一来,便将山师云彻底置于人熊对面,为将来计策设做铺垫。
他确实很想将山师云就地正法,可为长远之计,如今还非动手良机。
原本当他对人熊提及今夜计策时,人熊未做干涉,只是将独孤孝派与他作为帮手。可谁曾想到,人熊居然亲自到场。
这董蛮武,心中究竟作何打算?
若人熊当真动手,将山师云就地格杀,那他们多月谋划,全部付诸东流。或许山师阴能够借此机会,重夺九婴。
可人熊会给他这个机会?
即便是得了九婴,应该如何对抗人熊?
一切规划,全需推倒重来。
这不是他们想要结果。唯有让两股势力互相厮杀,他与孟然之,甚至王宫之中武梦,才有喘息之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