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问题就在于如何能避开那些尸狼,赶在世子动手之前拿到秘宝。
“至少有五只狼徘徊在必经之路上,从身形上看,其中三只体内没有狼毒。”
不知何时走到她身边的守卫说道。那是宴离淮之前放在她身边的人,起初只是为了帮她调养身体,但未曾想后面却一同经历了那么多的险境。到最后还站在她身边的人也只有她了。卫善扫了眼四周,似乎也在找着谁,但最终还是转向了空无一人的湖泊一侧。
她说:“我们能调遣的不过十人。这些人当中的确有擅武的江湖之人,但手段远不及龙潭和那些训练者。零散组成的队伍没有任何默契,也没时间去制定详细的战术,我们不能像叶少主一样以身抗衡。因为那样坚持不了多久我们就会被撕成碎片。”
撕成碎片。
贺兰图看着下方焦躁徘徊的尸狼,握着木栏的指尖逐渐泛起青白。他们距离秘宝不过只有百步之遥,但中间却隔着会让他们所有人都送命的阻碍。
烈风仍在不留余力吹荡着一切。湖泊最远侧的龙潭还在与尸狼抗争,它们当中新加入了几只体型瘦小的狼,这些狼看起来就像是伫立在风中的小山。
贺兰图没有移开目光。
它们朝着尸堆横冲直撞,追逐着一群黑衣人,看起来就像在深林中和猎物玩你逃我追的游戏,然而这些自大的野兽却在经过某一处尸堆时突然嗥叫着跌倒——它们完全没注意到藏在尸堆后的另一伙人。
“……它们一旦见到我们,就会疯狂地攻击我们。”
贺兰图向前倾身,试图看得更仔细一些,随后说:“周围到处都是尸堆和郑溪留下的陷阱,这对我们来说是个能够躲藏的优势……如果我们分出两队人,一半去吸引狼群,然后逃走,另一半去找秘宝,这样如何?”
“……太冒险了。”卫善顿了一下,如实说:“成功的把握也不高。”
贺兰图道:“尸堆的气味能帮我们掩盖自身的味道,我们身上都是血,那些尸体也是一样。它们仅仅只是身躯强悍的野兽,不会思考,说不定也没办法用那双血眼在一堆尸体里清楚辨别活物……我们也许可以在那群狼面前‘以假乱真’。”
卫善还在犹豫。
贺兰图稍转过身,看向屋内正给伤口换药的图坤,压低话音道:“没有时间了。我们必须赶在世子行动之前出手。”
。
“——你还在挣扎什么?”
尸狼焦躁地游荡在周围。它拖着断掉的伤腿,后腿的皮肉在沙地上发出闷弱的摩擦声。它左看右看,在尸堆中穿行,试图去寻找那些猎物的身影。
曲昭靠在还未塌陷的尸堆上,顾不得那上面到底有多脏,尽量让自己看上去已经与死尸“融为一体”。她紧握崩刃的剑,看着背后的两头尸狼慢慢走远,沉声道:“难道你想杀了所有闯进这里的狼,这就是你的目的?还是说……”
曲昭望向湖泊一侧,那里依旧了无人影。她看着那几颗断树,顿了片刻,声音在周围杂声中变得微不可闻:“你在赌二公子会先一步拿到那个东西?”
“世子和宴离淮就在那间客房里。”叶星半跪在她身侧,没有回头,“时间已经过去足够久了。他们两人当中,有一人也许再也没办法走出那栋楼了。你觉得那个人会是谁?”
“你应该不会妄想到那个人会是世子。”
“今日到来之前,你也不会想到自己会主动打开院门去迎接那群东西。”叶星看着手里的剑,说:“或许他们两个都已经永远留在那了。”
“所以这就是你的打算?”曲昭看着她,“困住我们,让我们不得不对抗那些狼。直到有一人接近绿洲,拿到秘宝为止?你放弃了世子给你的所有机会,一条路走到黑,就只是为了去赌那几乎缥缈的可能——”
狼群的嚎叫声突然变得尖锐,盖过了她最后的话音。
不远处拖着断腿的尸狼突然停了下来,开始靠近身边的尸堆,左右闻嗅,像是发现了什么蛛丝马迹。
“无论你怎么想,你都已经被困在这里了。”叶星冷静地扫视周围,“所以别想那么多,专心点,别到最后连他们其中一人的面都没见到,就成了那些狼的食物。”
断腿的尸狼突然撞翻了面前的尸堆,它狂躁地用前爪和獠牙撕扯着眼前这堆尚且新鲜的血肉,就像试图在衣物箱里翻找骨头的狗一样。它一无所获。
叶星已经侧过身,背对曲昭,从后观察着那尸狼。
尸狼在撕咬尸体时动作一定,接着转头看向湖泊一侧的尸堆。
曲昭微微抬起刀,紧盯着叶星的后颈。
下一刻,尸狼爆冲而起,扑向躲在另一处尸堆后的训练者。
曲昭略一犹豫——就在这仅仅刹那的停顿里,叶星已经向前方掠去,与此同时,周围的几个龙潭的人也一同跃上尸堆,刀锋在日光下闪着深色的血影。
——能掌控的事物。
曲昭突然明白了什么。
少主只做自己能掌控的事。她什么时候做过像眼下这种盲目而无用的事?无休止地剿杀狼群,直到自己的力气耗尽或最后的胜者踏进绿洲为止,以此来印证自己最后的结局?
哪怕多年前她亲自带队去追杀二公子,在世子或许会怀疑她,甚至是杀了她的情况下,也依旧冒险选择放二公子一条生路——因为她坚信自己能够掌控这件事。利用酷暑炎热伪造腐烂的头颅,拿走能证明身份的王妃遗物,确保二公子已经离开中原,世子无论如何派人追寻都不可能找到他的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