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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哥呢?!”贺兰图语调发颤,“你们把他也带到——”
湖泊侧方的狼群再次嚎叫起来。站在一旁的卫善抬起头,看向远处重重倒地的尸狼,她看到附近的公子和叶少主同时微一点头,所有人朝着另一侧跑去。
“图坤……”陈晔顿了一下,“楼内有训练者守着,我们没办法冒然闯入。我问了周围几个住客,他们都说没看到图坤。但你放心,我们的人正在尽力找他——”
“……你们找不到的。”贺兰图怀里抱着秘宝,“我在临走时把表哥藏到了二楼最远的一个房间。那房间先前因为狼群入侵损毁严重,没人能注意到……他伤势太重,为了不让世子发现,我只能这么做。但他们最终还是找到……”
陈晔看了眼脚边的沙石块,“图坤还活着,那个人不是他。”
“……不用安慰我。”贺兰图颤抖地抬起手,擦掉泪水。她大口地深呼吸,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尽管周围的气味没有比腐尸堆好到哪去。她调整着声音,“你和我都知道这是一个警告。是世子给我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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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他们继续带着秘宝,就意味着下一个被吊在屋顶上的人就是图坤。”训练者看着掉在窗外瓦砖上的血滴,说。
“贺兰图和图坤早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所以才会选择留在客楼和我谈判。”宴知洲瞥了眼窗台边角的血色帷幔,说:“但他们仅仅只做好了共同赴死的准备,而不是牺牲其中一人的准备。”
屋顶铁索蹭动瓦砖发出诡异的摩擦声。走廊一片安静。训练者再次看向湖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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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前我们的信号……”贺兰图说:“当世子用我们对方的性命,来威胁我们给青雄寨传递错误情报的时候,就意识到这一点了。他知道我们最在意的是什么,这就是我们最初的目的……家人……如果我不把秘宝交给他,他一定会用更残忍的手段去对付表哥。”
站在一旁的卫善扫向四周,“世子那群人正在楼内看着我们的一举一动——”
不远处客楼下方的人群里,不知谁喊了一声狼群怕火,住客们纷纷找来能引燃的东西抵挡尸狼。狼群看着头顶上悬吊的美味食物,却只能步步后退。其中靠近湖泊“观望局势”的尸狼开始对客楼失去了兴趣,继续朝着湖泊走来。
卫善目光从未离开过周围混乱的人影,低声提醒道:“还有,我们没多少时间了。必须赶快离开这里。”
贺兰图仍紧握着秘宝,但看向的却是屋顶的尸体。
“我们会解决这个问题的。”陈晔扶着她起身,说:“我们派出的人看到那具尸体后,一定会意识到图坤的情况。世子还没有对图坤下手,那就说明我们手里的筹码十分重要。我们可以借此拖延时间。图坤是他手上唯一能威胁我们的牌,他绝不会轻易毁掉。我们只要……”
挡在前面的守卫甩动着铁索,试图以此来威慑那些逼近湖泊的尸狼。但奇怪的是,那四只尸狼自始至终都只盯着他们,目光没有任何偏移——它们完全没注意到躲藏在这附近的训练者——那帮人藏在哪里了?
一个住客不得不低声吼道:“快点!我们没时间了!”
“……现在我们需要想一个计划。不要紧张。”陈晔将短剑放到贺兰图手上,“听我说,我们要让世子以为我们会把秘宝交出去,我们的确会这么做。客楼离我们有一段距离,世子不可能看清我们每个人的动作,所以,我们要给他变个小把戏。我们把秘宝从锦袋里换走,然后把装着石头的袋子扔出去……”
“那些训练者一定会发现不对——”
陈晔悄然把秘宝放在贺兰图斗篷的内袋里,手里紧攥着装着石块的锦袋,他加快语速:“所以,我们要让尸狼攻击我们。在混乱中,我们看到了那个摆动的尸体,我们终于意识到我们根本无法承受当前的处境……于是,我们只能放弃那东西,选择了家人,还有自己的性命。我们把它扔到更远的地方,无论这袋子里究竟是什么,他们都不敢去赌,一定会——”
狼群已经开始冲向湖泊。
贺兰图下意识望向屋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客楼屋顶上出现了几道人影。即便隔得那么远,她也清楚知道走在最前面的那个人就是图坤。在场的每一个人都知道。
图坤双手被反绑着,脖子上则套着一条守卫留下来的铁索——或许是从那些守卫的尸体上扯下来的。它和之前用来悬吊住客尸体的那条别无两样。屋顶靠近绿洲的一侧是倾斜的,图坤被人推着向前,脚底在布满沙尘的瓦砖上打滑,而当他每一次重心不稳时,都会被训练者粗暴提起,腹部那道伤口也跟着渗出小股血流。
守卫和住客还在对付那四只尸狼。贺兰图捂住嘴,向后退了几步,“不,不……”
陈晔朝着客楼举起双手,示意秘宝就在自己手中。同时,他缓步后退,低声对周围的守卫说:“准备让狼群冲过来——”
又一声惊呼。
训练者踹向图坤的膝盖,图坤重心前倾,身体翻滚着擦过瓦砖,往边缘滑去。贺兰图下意识上前,却被卫善挡住了。
没有任何人能阻止这一切发生。
他们眼睁睁看着图坤滚落——然后,就像先前那具尸体一样,他被绳子悬空吊了起来。所有人都很确定他们听见了图坤发出的一声痛吼。他脖子上的铁索并没有绷直,只有绑在他双手的绳子承受着他壮硕的身体,而他的胳膊也因这巨力向后扭曲成了一个令人不安的角度。看起来就像雏鹰尚未张开的翅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