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充安排人察看地形,又让人看守上官平一家,只是未限制上官平在木塔内自由行走。
上官平不愿在人前碍眼,便带妻儿来到第四层,就在佛龛前将息、疗伤。
木塔下早围得水泄不能,铁牛儿也不包扎肋下伤口,他派了几名好手,想冲到塔下去推开佛像。谁知还没到门边,便被塔内打来的磬锤、油灯等物事伤了性命,待再派得数人前去仍是如此,只是徒伤性命而已。
铁牛儿恼怒至极,又命众辽兵朝木塔放箭,数十辽兵射了许久,却未射中一人,反被木塔中人拿箭羽当暗器又杀几人,辽兵非但不再射箭,就是离得近些也不敢了。
塔外攻不进来,塔中之人也不敢出去,饶是众人武功高强,可谁也不敢面对这成百上千的箭羽齐射。
双方僵持许久,铁牛儿见无法摛住众人,不由怒骂:“贺老儿,你们枉称英雄好汉,有本事就出来打一场,躲在塔里想当一辈子乌龟么?你们就不怕铁爷爷一把火烧了这塔?”言毕,他又大声吩咐手下准备火把木柴。
众人闻言惊惧不已,贺芝仙却高声道:“铁牛儿,要烧你便烧,只怕契丹皇帝饶不了你。”接着他又向众人解释其中原委。
这释迦塔乃是辽国皇帝钦命所建,可谓当今天下第一高塔,辽国上下均引以为傲,就连契丹皇帝也不时前来礼佛。若铁牛儿真烧了木塔,定惹得天祚帝震怒,就算铁牛儿逃得了这杀生之祸,他整个金刚门恐怕也要满门覆灭。金刚门虽发源于大宋定州,但近年却是在辽国立派,他们能壮大起来,自然少不了契丹皇帝的鼎力支持,若朝廷一声令下,不知金刚门有多少脑袋可掉。
计谋被人识破,铁牛儿不禁恼羞成怒,他恶狠狠地道:“老子想烧便烧了,你又怎的?”可他却干瞪双眼,气乎乎地无计可施。
正生气时,铁牛儿觑见几名辽兵抬进一人来,正是被他打倒的那名金城派弟子,他赶紧命众辽兵取来柴火,放到木塔外的空地上。
几名百夫长虽不解其意,但见铁牛儿面上却似笑非笑,也不再多话,只依其如何行处。
塔上众人面面相觑,不知铁牛儿意欲何为。
贺芝仙揶揄道:“铁牛儿,难道你怕老夫冷着了,还要烧堆火给老夫取暖么?”
铁牛儿笑道:“贺老头儿,铁爷爷就是怕你冻着了,给你烧火取暖,顺便烤点肉尝尝鲜,要不要下来陪铁爷爷喝两盅?”言罢,指了指身后的金城派弟子。
塔上众人这才明了铁牛儿心中所想,人人都心惊胆颤,只可惜无法冲到塔外相救。
很快,辽兵就将柴火堆放好,铁牛儿命人将那金城派弟子放到柴薪之上,众辽兵浇上火油,手里拿着火把,只等一声令下便会点火。
虽不知被摛之人是生是死,可到底是自己同门师兄弟,刘充怒恨交加,道:“铁牛儿,欺负重伤之人算甚本事?我金城派誓报今日之仇,定灭你金刚门满门。”
“哈哈哈哈……”铁牛儿仰天一阵长笑,他大声道:“你自身难保,休放狂言,还是多担心自己罢,看你能撑得几时?”说完就示意点火。
柴薪贮存日久,已极干燥,加上火油,虽是寒冬天气,但也一点就着。须臾间,火借风势,噼噼啪啪越烧越旺,火苗呼呼串起两丈多高,众人哪怕身处塔中,也觉热风扑面而来。
突然,自火中传出一声凄厉的惨嚎,柴堆上一个火人翻来滚去。原来那名金城派弟子并未死去,只是重伤昏迷而已,此时他全身上下尽都着火,这般巨痛哪是常人能忍受的,自然醒了过来。
众辽兵挥舞着双臂长声欢呼,如同打了胜仗般,铁牛儿更是哈哈大笑。
金城派众人见此惨状,心中甚是不忍,他们满脸悲愤之色,但想想自己当前处境,自保已是不易,哪里还能救人?胆小的几名女弟子不敢再看,纷纷转头流泪抽泣,刘充更气得一剑向塔中佛像劈去,将近丈高的佛像劈为两半。
眼见众人悲悲戚戚,贺芝仙大喝道:“老夫行走江湖数十年,哪次大战不是极为惨烈?自古正邪相争,非生即死,那被摛之人,更受尽抽筋剥皮之苦,又何尝讨过一次饶?我等秉持正道,为大义捐躯可谓死当其所,有何伤悲之理?”
这番话说得义正词严,贺芝仙又用内劲逼出,直震得众人双耳隆隆作响。
众人一听此言,精神都为之一震,人人咬牙切齿,满腔怒火无处可泄,直恨不得冲出去杀尽塔下的铁牛儿与众辽兵。
未过多久,火中那人就再无声息,已被烧死了。
铁牛儿自鸣得意道:“嘿嘿嘿,贺老儿,快快下来投降,铁爷爷便留你个全尸。要不然,嘿嘿嘿,这就是你们的下场。”
贺芝仙大声道:“铁牛儿,今日之仇,老夫来日必当让你血债血偿!”
众人即便义愤填膺,但都知出去只能白白送死,又有谁会下塔一战?
铁牛儿已无计可施,只得命辽兵严密把守,数百人将小小的释迦塔围得水泄不通,他自己却带着几名百夫长到佛殿内喝酒休息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