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万城冷笑道:“夺命追魂二叟齐名多年,你却心存邪念,意夺天下第一。贺芝仙,你已入魔道,先杀我正道中人,又擒柯前辈的孙女,还与辽人勾结,处处与中原武林作对。你若是隐姓埋名,我还放你一马,今日既让金某遇上,你休想逃脱。”
惊闻柯青青被贺芝仙擒住,上官云担忧不已,但他自知不是二人的敌手,此刻怎能出去?他沉住气藏在夹壁中,只待金万城与贺芝仙打起来再见机行事。
贺芝仙苦笑道:“你不仁我不义,既然正道容不下老夫,老夫唯有与辽人握手言欢,这些还不是被你们所逼。”
金万城朗声道:“既然如此,就莫怪金某得罪了。”他掌含内劲,呼地向贺芝仙击去。
贺芝仙自知内力不及金万城深厚,他轻功高强,转眼间后退数尺。贺芝仙一手挟着柯青青,仗着轻功,与金万城在破庙中游走拼斗。
金万城双掌势道雄浑,招式诡异无比,他一心要将贺芝仙毙于掌下。
贺芝仙虽单掌迎敌,但迷踪鬼步乃武林绝学,他一时也不致落败。
两人斗了上百回合,贺芝仙手上带了一人,渐渐露出败相。他不敢恋战,作势虚晃一掌,将柯青青当作兵器向金万城腰间打去,金万城侧身一让,贺芝仙又一掌打向金万城面门。金万城刚要挡开来掌,贺芝仙又用柯青青向金万城当胸撞去,金万城怕伤了柯青青,只得后跨两步退到了数尺外。
上官云见柯青青几欲丧命,更将贺芝仙恨得咬牙切齿。
贺芝仙脚下一蹬,纵身向金万城扑去,金万城只当贺芝仙要与已性命相搏,他右掌上翻向半空打去。贺芝仙将真气凝于掌心,右臂一伸,与金万城对了一掌。波的一声,贺芝仙就向后远远飞去,他的手臂虽震得脱了臼,却借势退了数丈远,落地时已出了破庙。
金万城也被震退两步,他见贺芝仙逃出庙外,方知上了当,一纵身也追了出去。
上官云与萧莹莹在夹壁中等了许久,估计金万城与贺芝仙确实走远,这才从夹壁中出来,他们在树林中牵了踏雪,顺着金、贺二人所走方向追了下去。
上官云与萧莹莹循着踪迹,渐向东来,半个月后,已到了燕云的武州,距应州也不远了。一路上,村庄都只剩下残垣断壁,难民也越来越多,真个饿殍载道。待到了武州城外,碎旌破甲、残尸碎骸随处可见,尽是大战后的惨像。
见到眼前景象,两人心神触动,只因区区数人之策,天下便兵戈四起,最终数十万军民横尸荒野,千万百姓流离失所。虽说辽人向来对宋民凶残,但寻常百姓又何罪之有,竟遭如此大祸。
想不到金万城以一人之身,竟能挑得几国交战,其心机之巧,城府之深,当世恐无匹敌之人,这赛诸葛的诨名果真不虚。
上官云自小在荒漠中过惯了安定的生活,哪怕粗茶淡饭、衣弊履穿,他心头也是安乐的。他对于民族种姓之分并不看重,是宋人是辽人对他而言,更加毫无区别。他见天下百姓流离失所,几国死伤成千上万,这一切都与金万城有些关系,不由将其看得低了几分。
看见千万百姓受苦,萧莹莹不禁心生怜悯,上官云也觉这些人可怜。上官云尽展所学,为伤病的男女老少医治,萧莹莹为其打下手,一路上虽耽搁了不少时日,却救得许多人性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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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62 义薄云天骨肉销 01
两人一路救死扶伤,原本只需一天的路程,却走了十来天,这日终于到了应州。这里的战事更加惨烈,处处都是火烧烟薰的残垣断壁,满地又有无人掩埋的尸骨残骸,要找到一个活人已是万难,百姓都早已逃离此处了。
上官云依着往日记忆,纵马来到佛宫寺,只见大门紧闭,院墙也有数处坍塌,已用石块堵上了,那木塔已照原样重建,仍和以前一样雄伟、一样庄严。
两人下了马,上官云将马缰交给萧莹莹,走到大门前轻轻推了推,大门已从里面顶住了。他咚咚咚敲了数下,院中传来一阵嘈杂,两人在门口等了许久,仍无人开门,上官云高声叫道:“师父,能开门么?”
很快,一名十七八岁的僧人从院墙上探出头,他打量了上官云与萧莹莹几眼,问道:“你们是什么人?来此作甚?”
上官云施了一礼,客气道:“我父母几年前在贵寺意外身亡,他们忌辰快到了,我专程从大宋来,只为祭拜亡父亡母。”
僧人又向四周打量了数遍,这才说道:“两位稍等,此事需请示方丈。”不等上官云答话,他就退了回去。
他们在外等了小半刻,门后乒乒乓乓一阵响动,接着大门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那僧人探出头来,催促道:“两位施主,快些进来罢。”
上官云道声多谢,赶紧与萧莹莹牵马进了佛宫寺,寺内近百男女老少或坐或站,众人衣衫褴褛,脸上尽是惊恐之色,他们见有人进来,都怔怔看着上官云与萧莹莹。
那僧人赶紧将大门关上,又用数根人腿粗的圆木顶住了,他忙完之后,才带上官云和萧莹莹向大殿走去。
上官云将踏雪拴在殿前的石礅上,二人随僧人进了殿,这殿中又有数十妇孺及伤病,十二三名老少僧人背对大门坐在释迦牟尼像前,只有一名六七十岁的老僧面向殿外,想必那就是住持方丈了。僧人们手中或拿着佛珠,或捏着法印,开门那名僧人也自回蒲团诵经。
这住持大脸方鼻,须眉皆白,脸上皱纹密密麻麻,看着极其苍老。他一直紧闭双眼,嘴中默念经文,双手也一粒粒地拔着佛珠。
上官云与萧莹莹不敢打扰,两人恭恭敬敬施了一礼,便默默站在殿中。
过了半晌,住持方丈才开口说话,但他却并未睁眼:“阿弥陀佛,如今兵荒马乱,两位施主千里迢迢而来,倒也不失一番孝心。三年前那场争执,不少人永归极乐,连尸骨都无人掩埋。释迦塔被烧之后,陛下震怒,寺内僧众也被一一降罪。所有尸骨当年都一并焚化了,骨灰也按佛门规矩撒在释迦塔下,两位施主到塔下祭拜便是。佛宫寺本是清净之地,又有乡民在寺中避难,还请两位施主莫要再生事端。”
上官云又行了一礼,恭敬道:“在下前来只为祭拜先父先母,大师能代为安葬先,在下已感激不尽,哪里还敢造次。”
住持方丈面无表情:“如此甚好,明净,还是你带两位施主到塔下罢。”
那开门的僧人明净又站起身,他双手合什,对上官云与萧莹莹微微欠身,说道:“两位施主,请随我来。”
上官云与萧莹莹又向住持方丈行了一礼,才随明净往殿后走去,殿前虽有许多逃难的百姓,殿后却甚清净,想必是住持方丈不许他们来到此处。
到了释迦塔下,就见一切如旧,只是院墙上有些火烧烟薰之迹,木塔也带着几分新色。上官云见景思情,当初在木塔上,他们一家三口也过了几个时辰的快活时光,如今却物是人非,他的眼泪不知不觉便流了下来。
此处也无坟冢墓碑,他只好向着木塔跪下,萧莹莹又到大殿中拿了香蜡纸钱。上官云重重磕了几个响头,又大叫了数声爹爹娘亲,竟哭得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