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嫁的姑娘独身出远门,而且还是为了相亲,贺耀宗很是不愿意。
自家女子长得又不差。
虽然只上完了小学,但她性子好,家里家外都是一把好手,加上自家光景不赖,哪里还找不到一个好后生?
这一点,从那络绎不绝,来家里提亲的媒人那里就能看得出来。
村里村外,庄稼人工作人。
都能可着她挑哩!
就是学她姐,挑个上门女婿也不是不能考虑。他只当多养了两个儿子。
可这死女子竟说:
周围就没她看得上的男人!
听听,听听,心咋恁大哩?
嫌庄稼人粗笨,嫌吃官饭的人说不到一块儿,嫌着嫌那,挑来挑去,反正都是不如意。难道她以为自己是金子做的哩?有哪个安分的农村女子会那样想?
结果,三四年下来,三里五村的媒人都把来贺家说媒视为畏途——鞋都磨破了几双,愣是没成功过一次。
亏本不说,还影响信誉。
可就是这样的女子,愣是被来自几百里外的一封信给勾走了魂魄。竟然要跑上几百里,亲自送上门去,到那穷山圪崂里相亲。这点让贺耀宗很是腻味。
“丫头,你真铁了心?”
“嗯!爸,你放心吧,俄这次定给你找个好女婿,到时接你去养老。”
“说甚哩,哪有丈人爹跑女婿家去养老的?俄丢不起那个脸。”
“那有啥?”贺秀莲大大咧咧,“姐能养得,俄就能养得。那就轮着来。”
“死女子,不知羞。你咋恁大信心哩?说不定空跑一趟,自己灰溜溜再跑回来家里,到时看你怎说。”
大姐贺秀英也不愿意妹子跑那么远去相亲,男方不来让女方上门,哪有这个道理?她贺家女子嫁不出去吗?
“姐,你放心,俄这回肯定能成。”
贺秀莲之所以这么大信心,是因为贺凤英打了包票,也是因为她算的一个卦。
虽然现在不时兴这个,但在农村,谁又能挡得住哩?
那天,她去集市上,正碰上镇里有名的那个阴阳先生。虽然他现在已经收手不做了,但早年间名气极大。
说人断事,无有不准。
那天遇上时,或许那老人家一时技痒,就给她批了个命。
说她“命在西南”。
本是玄女下凡,不能久留人间,但命相或变,此去或能化吉,逢三进一,从此长乐未央,永受嘉福。
她虽也听不懂“长乐未央,永受嘉福”是个甚意思,但听出那是好话。至于那什么“不能久留人间”,则被她抛之脑后,早忘的一干二净。
只记住“命在西南”。那个本家远房姑姑嫁的地方,可不就是“西南”嘛。
“说甚‘肯定’哩,去了不成赶快回来,在本地挑一个好好过日子。”贺秀英斥责妹妹。“对了,让你姐夫送你,你是个年轻女子,独身上路不合适。”
“不成。”贺秀莲强烈反对,“俄是去姑家帮忙带一阵孩子,让人送算甚?”
她也有点小狡猾,早想好了去那里的理由。说不定要长呆上一段,不好凭白住下去。
贺秀英坚持,“那送过河,坐上去那边的车总行了吧。”
不想秀莲竟早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