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想提起她,他的脸上会浮出从未有过的生动,仿若死寂的生命重新拥有灵魂。
“生气的时候,我第一次见她,她指着我的鼻子,气得瞪大眼睛,我猜,她一定在心里骂我。”他失笑道。
“难怪你喜欢惹我生气。”我也笑了。
他伸手,食手碰到我的颊畔,“还有笑起来,唇侧有淡淡的涡漩。”
“那天,我打你的脸,你怪我吗?”
他玩世不恭的指指自己的一边脸,说,“我当时想,你们怎么都喜欢打我的这边脸?怎么说,我也是当朝美男,真该照照镜子,看看我的脸有没有被你们打歪。”
我动动唇,掌心慢慢覆上他的颊畔,他静止不动,我细声说,“不用照镜子,你永远是世上最俊俏的公子。”
我心疼的摩梭他的脸,“她打你了?你痛不痛?”
他如实的告诉我,“我最怕看见她哭。”
“为什么?”也最怕看见我哭吗?
良久,那坚毅的唇隙飘出答案,“我的心,很痛。”
我的手颤颤,像被烫到,故作轻松,我笑道,“那我以后一定不哭,我常常笑,笑给你看。好不好?昭然。你喜欢我怎么笑呢?”
我走动着,思考着,唯独不敢看他。
他擒住我的手,印象里,他从没那样喊过我,“丹姬。”
我问,“你……不喜欢?”
他刚毅的面庞上窜过的神情,是我不想看到的内疚。
我坦然道,“昭然,你不要觉得内疚,这是我心甘情愿的。”
像对妹妹一样,他抚过我的发,嘴角的笑,淡淡的,仍是,淡淡的。
决定跟宇昭然离开,我要再返南显烟台阁,我请他陪我去,不想他再进宫见延曦公主。路程很赶,昭然陪着我,我不选陆路,转从水路。
拜别淑宁夫人,我与众姐妹相聚雅阁。
樱舞笑笑,低声说,“丹姬,你还记得你选艺名那天吗?”
我怎么会忘。
樱舞道,“那朵牡丹,我也曾想要。”
她眼里闪过怅然,她望着我的眼神,是那样熟悉又陌生。
后来,我问昭然,“初见我时,你想到什么?”尽管这个问题一直是禁忌。
昭然说,“我仿佛看见那轮明月。”
我不闪躲的在他注视下落泪,我很安慰,因为他的坦白,却也怨恨,他的残忍。
“你为什么要接我回汝王府?”
昭然温缓回答,“当时,我看见一朵孤立无援的花儿,一开始,只想帮她一把,没有发现,原来她是朵牡丹。”
我不驯的勾起唇角,尽管我还在哭泣。
他永远不会伸手拭去我的泪,因为他对我,对除了她以外的任何女子,永远止于怜惜而已,那也是善良的昭然,唯一心狠的地方。
舒云掀卷,吞盖澄碧蔚色。
烟江水畔,他秀丽的身姿,亭亭比下万朵繁花,幽兰竹青,不及他罗衣素衫,他旋笔轻转,凤眸顾盼,低声相吟,“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
我怎么会分不出他的伊人是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