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汀南的心好似被人猛地攥了一把,讶然道:“已经入冬了?”
小士兵嗯了一声,虽没有说话,但脸上的神情分明是在嫌她愚蠢。
李汀南自讨没趣,悻悻道:“……多谢恩公。”
“敢问恩公贵姓?”
小士兵猛然转过身来,清澈见底的眼神投向李汀南,一双眼睛里饱含着不知名的情愫。
那一瞬间,李汀南觉得自己被看透了。
她心底一直有一个声音,在轻轻呢喃着小士兵的名字,可话到嘴边,却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本想说的是什么了。
“江,算是吧。”
小士兵丢下这一句话,出了地牢。
江?李汀南眉头微皱,总不会是江初渡。
……
江溯第一次听到江姓时,也是在一个飘雪的寒夜。
他视作阿翁的老者爱怜地摸了摸他的头,然后在他惊愕的眼神中,朝他磕了个头。
“吾主。”
他听他的阿翁这样唤他。
那时还太小,尚不懂在这两个字后,需要承担什么样的责任。
那也是他第一次从阿翁口中听到,有关父亲的只言片语。原来他的父亲与当今圣上,也是血脉相连的亲人。
想不到,他身体里流淌着的,居然是皇家的血脉。
“阿翁,我不想姓江,你还叫我艾山好不好?”
江溯泪眼朦胧地望向阿翁,却见昔日不苟言笑的阿翁,嘴角露出一抹欣慰的笑。
小主子不是利欲熏心之辈,主子九泉之下若是听见了,也应当感到欣慰。
江溯的愿望显然没能达成,往后的十几年间,他学习军法、权谋,还有制衡之术。
世间熙熙攘攘,谁不是为了碎银几两。纵然是衣冠楚楚的一朝重臣,不也为了一寸利益,在这名利场上沉浮数载?
但他也见过一个例外,仅凭自己的喜好,便和一个未见过面的陌生人来往数封信论战,好不潇洒。本以为这样的人,当是白衣飘飘的才子,见了面方晓得书信的另一端,乃是一个粉雕玉琢的姑娘。
想到这,江溯忍不住笑出了声。
若是这一切都能停留在那一刻,他就是死,也无憾了。
这一场雪下的匆匆,夜间邪风入肺,李汀南很快就烧了起来。
倒也因祸得福,得以从地牢内挪了出来。
虽然眼睛被一条黑布蒙住,无法观察四周的处境。
李汀南道:“恩公……江兄,你们这是要将我送往何处?”
江溯道:“夫人到了便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