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不识时务,弥留之际只能一个人爬到溪边,敢跟他说这样的话。
李烬霜心头又挨了一柄刀子,哽咽得越发清晰。
他怎么就这么可怜呢。谁都能踩一脚,没人在乎,没人陪伴,死了连棺椁坟坑都没有。
怎么就这样卑微,一粒沙子尚且有广袤大地,雨水尚且有浩瀚江海。
他有什么?
心比天高,命比纸薄,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
沈濯轻叹一声,手背揩净他脸上泪珠,商量道:“那不亲了。只要你抱一下,我就带你去凌绝顶。别哭了好不好?”
愁死龙了。他向来高高在上,哪里会哄人。赶鸭子上架。
李烬霜埋头不语,两只眼睛泛起薄红,像极了雪中一点疏梅。
沈濯道:“待会到了天上,你还是要抱我的。”
李烬霜:“唔。”
沈濯绞尽脑汁,道:“你会驾驭法器,御剑飞行吗?”
“我当然不会。”李烬霜嗓音沙哑,局促地搓着指头,一阵羞赧。
“那正好。”沈濯笑道,“你想不想试一试腾云驾雾的感受?”
“唔。”
李烬霜当然是想的,只是方才还气愤地掉眼泪,这下子便被沈濯给的甜头勾住了,好像个馋嘴小孩。
难以启齿,他惴惴地化作根木头,缄默着不动。
沈濯摸了摸他白净脸蛋,道:“手伸出来。”
李烬霜顺从地靠近,两手迟疑一瞬,搭上沈濯肩膀,圈在后颈。
沈濯暗自出了口气。终于哄好了。麻烦,下次留点心,还是别把他欺负得太狠。
他施展神通,遽然移形换步,眨眼冲到云霄之中。一股清气从下方源源不断地升腾,李烬霜紧闭双眼,肢体霎时如坠冰窟。
犹如在大浪尖头翻滚漂移,纤长银亮的须鬃拂过脸颊下巴,好似冰润的丝缎。环抱的身躯忽地变得庞大粗硬,覆着层叠的钢鳞。
李烬霜胆战心惊,慢慢睁开一只眼。流云化作丝缕银线,从他发间身侧穿梭而过。
四面笼罩着茫茫白雾,舒卷飞移。与天穹离得近了,一轮白日仿佛万千针尖般耀眼。他不得不低头,伏在身下白龙通明如镜的鳞上,卯足气力紧抱他,唯恐坠入万丈云渊。
“喜欢吗?”沈濯问他,语气含着些许期待。
云端视野开阔,纵有浮云万千,疾风劲烈,一低头仍可放眼万里江山,川岳纵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