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烬霜缓缓睁眼,见沈濯划破爪腕,正将自己的血喂给他。
龙血之中蕴藏着丰沛的精气。经卷典籍记载,只一口便可延年益寿,乃是补益的良药。
沈濯看他醒来,苍白的脸上露出毫无芥蒂的笑。
“太好了,这法子有用。”
李烬霜抿去唇上血珠,轻轻推开他手臂。
“不必了,何苦为我这样。”
沈濯看向他,握着淌血的手腕,眼中迷惘。
李烬霜怎么还是这样躲闪疏离?在嵯峨殿上,他们也算共患难一回,他为何还是待他如此冷淡?
沈濯不想生气了。他带着满身的伤,只觉得迷茫、疲惫。
“沈濯……”李烬霜咽下满口鲜血,艰难道,“你杀了我师兄。”
沈濯猛然睁眼,眉间浮出愠怒。
“你这是何意?”
在他看来,杀祁寻分明是为他报仇。难道他临危相助,还比不上他们之间疏浅可笑的同门之谊?
“我不怪你。”李烬霜摇摇头,“你只是不明白而已。”
沈濯越加困惑,双目大睁。
“烬霜,你在说什么,我不明白什么,你倒是告诉我。”
李烬霜看向他胸前的血洞,一阵难过,颤声道:“一定很疼吧。”
沈濯执意要弄明白他的话,匆匆顺着他的目光望了一眼胸口,便焦急地握住李烬霜手腕。
“你告诉我,我到底没懂什么?”
他盯着他的眼睛,捕捉着答案。李烬霜淡淡的一句“不明白”,叫沈濯胸中哽着一口气,不上不下,难受至极。好似在提醒他的身份,他跟他们都不一样,只是妖兽而已,灵智未开,蛮古不化,注定低人一等,哪懂他们人族是非道理。
李烬霜禁不住他的追问,撑着一丝气息,道:“祁寻在殿上杀我一剑,并没有伤及我性命,只是做给旁人看的。”
只消他一句话,沈濯立时领悟了前因后果。
所以,那剑修其实是为了救李烬霜。
他从来没有想过,救人竟还有这样的曲折弯绕。他只是觉得,护就是护,伤就是伤,若真心爱护一人,怎么会忍心伤他分毫?
“可是他伤你……那一剑,那一剑确确实实落在你身上。”
“他不伤我,如何能带我出去?”
沈濯注视着他腰腹上的血迹,眼角通红。
就算伤他一寸,那也是背叛。难道一剑就不痛吗?
祁寻第一次可是真的想杀李烬霜!他用的是逐渊,那逐渊剑,岂能容他放水!
李烬霜情愿向着一个伤他的人,也不睁开眼看看,他是如何奋不顾身去救他。
沈濯确是不懂,如坠冰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