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宇更紧张了,小手握着勺子搭在碗边一动不动,连两只晃晃悠悠的脚都僵硬地耷拉在那,整个人都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高煜叹了口气,桌子底下轻轻碰了一下王楚钦的腿,帮小孩解围:“你别吓唬他,好不容易培养成这样的,再让你吓回去了。”
“好好好,都是我的错,就是想让小宇放轻松点,不然感觉跟我挺生疏的。”王楚钦看似在跟高煜说,其实是在跟苏宇解释,为什么自己会伤心。
苏宇下意识捏紧了勺柄,鼓起勇气侧身仰头看着王楚钦的眼睛,“老师,不是跟您生疏,就是觉得您很厉害,干爹跟我说这是对您的尊敬,您不喜欢的话,我会努力改正的。”
王楚钦诧异地看向高煜,高煜揉揉鼻尖,轻咳一声,道:“我说的也没错啊,他的基本功都是你一手打出来的,这份感情肯定跟你和你的教练不一样,不过我没考虑到你本来就是个没啥正型的人,以后我会多培养他的幽默细胞的。”
“我看你挺幽默的……”王楚钦翻了个白眼,叹气道:“你俩随便吧,不能对你俩抱有太大的期望,别把我玩死我就谢谢你们了。”
“还有人能玩死你呢?”声音从门外传来。
屋里的两大一小齐齐转头看过去,看到来人是谁,王楚钦笑了,起身道:“邱哥,你这来挺快啊。”
“邱指导,又见面了。”高煜起身微微一笑,主动伸手。
邱贻可也很给面子地跟他握手,笑道:“这不是小高总吗,上次多亏有你。”
苏宇放好勺子,手忙脚乱地赶紧下来,礼貌地鞠了一躬,喊人:“邱叔叔好。”
邱贻可低头看着比上次见长高了一点的苏宇,主动蹲下身子,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脑袋,笑道:“我记得你,上次跟着小高总来看比赛了是不是?”
苏宇点点头,一笑起来眼睛弯弯的,开心地说:“是,我叫苏宇,苏州的苏,宇宙的宇。”
王楚钦抿着嘴偷笑,这小孩一本正经的样子多少是沾点可爱的。
邱贻可眼神瞬间亮了,他本来是不记得这孩子的名字了,没想到小孩竟然知道主动介绍自己。
在场唯一对苏宇的表现坦然自若的只有高煜,高煜奖励似的捏了捏苏宇的耳垂,笑道:“邱指导快落座吧,说实话,我到现在都不知道组这局到底是干什么的,问我哥,我哥也不跟我说。”
邱指导站起来,边往王楚钦旁边的座位走,边道:“队里有个人说想进我组里,让我带他。”
“但是头哥跟我说的是’一个令人讨厌的弟弟‘,您不是带女队的吗?他怎么还想进您组里。”高煜接过苏宇倒好递过来的茶水,微微起身放在邱指导手边。
“谢谢,”邱指导接过,抿了一口,笑着跟他解释:“教练组的人事变动一般以奥运会为周期,也就是四年一个周期,巴黎之后就是新周期的人事变动。”
高煜表情里透着一丝惊讶,猜测道:“他想让您去带男队?”
王楚钦不禁哼笑,“他怎么敢想那么深,醉翁之意不在酒而已。”
高煜很聪明,几乎立马反应过来,摇头笑道:“想借着邱指导的这根线,新周期给自己求个好教练啊。”
王楚钦把空了的杯子递给苏宇,“可不嘛,还跟我说了一大堆,什么多敬佩邱指导,想跟邱指导的组,不就是我跟莎莎的事,他能威胁到的教练只有肖指跟邱指吗。”
“那为什么不去找肖指导呢,起码肖指导还是男队的,直接说想进肖指导组不就行了。”高煜又不解了。
王楚钦看了看邱指导,又看向高煜,压低声音,神神秘秘地道:“你上次看比赛也见过肖指导,那黑帮大佬一样的气质,谁敢威胁到他头上?怕不是找死呢,邱指导就不一样了,邱指导看起来相对好欺负一点。”
“我能听见……”邱指导默默地吐出来一句。
“嘿嘿,”王楚钦一只手安抚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另一只手接过苏宇递过来的茶水,喝了一口,接着道:“反正今天这个局,就只有一个目的,让他出去之后,一个字都不敢往外说。”
“所以你打算怎么做?”高煜饶有兴趣地问道。
王楚钦手指了一圈还空着的座位,慢慢悠悠地道:“别着急啊,我的群演们还没上场呢。”
苏宇拉了一下高煜的衣袖,小声道:“干爹,我吃完了。”
高煜看见空空的碗,“嗯”了一声,笑道:“自己喊服务员过来收。”
“那我要喊姐姐吗,感觉直接喊服务员不礼貌。”苏宇眉头微蹙,小小的一张脸上挤满了不符合他这个年纪的纠结。
“嗯……”高煜沉吟了足足两秒钟,耐心地说:“你可以喊姐姐,但是我觉得直接喊服务员并不是一个没有礼貌的行为,因为服务员只是一份工作中的身份,它跟你在学校喊老师,在公司喊老板是没有任何区别的,你首先要正视和尊重这个身份,才能真正去尊重充当这个身份的人。”
“我明白了。”苏宇点着头,转身朝门外喊:“服务员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