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大师双手合什,道:“阿弥陀佛,不错,这些虽然听起来无比荒谬,但事实就是如此。”
容楼后退一步,连连摇头,只觉帛大师所说的全是混话,若不是看在他修行极深,恐怕此刻自己已要出言不逊了。
帛大师根本没去关注容楼的反应,亦或是容楼的反应早在他的意料之中。他只闭上双眼,口中念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色不异空,空不异色。”
他转身面对谢安,睁开眼意味深长地瞧了他片刻,道:“我刚才还觉得有很多话要对你说,那是因为我心存留恋。但现在知道其实根本没有必要。你已开了‘天眼’,有些事情应该看得比我清楚。”
谢安也看着帛大师的脸,道:“我明白。”说这句话时,他的神情略带苦涩。
难道谢安真的从帛大师身上看见了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帛大师微微一笑,道:“此生能遇上象你这样令我猜不透的人。。。。。。真好。”
他上前一步,向谢安伸出了右手,道:“能为你开‘天眼’实是我的荣耀。”
谢安也近前一步,伸出右手与帛大师的手握了握,道:“能和你交友一场也是我的荣耀。”
“真想和你下最后一盘棋啊。。。。。。”帛大师似有遗憾地轻叹了一声,又道:“只是今日实在太累了,只好请你和这两位小朋友一起回去吧。还恕老僧不远送了。”话音刚落,他便转身向禅屋而去。
三人默然无语地走出了斋园,容楼又低头看了看右手指尖上的水泡,喃喃道:“为什么?到底为什么会这样?。。。。。。”
谢安停下脚步,道:“小楼,你是不是还觉得刚才的事不可思议?”
容楼点头。
谢玄插嘴道:“不但他觉得,我也觉得。”
谢安淡淡道:“我想,我知道为什么。”
容楼和谢玄当即瞧着谢安,急迫地想知道答案。
“其实,令小楼被烫伤的正是他自己的力量。”谢安道。
谢玄惊讶道:“这是什么意思?”
谢安继续道:“十多年来,我从未问过帛大师是什么人,他也从未说起过他的过去,但初识时我便猜到他来自西域。西域有一种‘催眠之术’,你们听说过吗?”
二人都摇了摇头。
谢安道:“汉书典籍中曾有过一段记载,所以我很早以前就知道有‘催眠之术’的存在,但从不曾相信,直到今日亲眼所见。帛大师对小楼所用的应该就是类似‘催眠之术’的幻术,但比起一般的催眠之术却似要强上百倍都不止。这可能是因为他极深的修为所致。我想,在禅屋的时候帛大师就对小楼使用了催眠之术,令小楼‘相信’他说的话。而后在院中,小楼的手入水之前,帛大师又以‘小心烫手’给出了明确的暗示,让小楼以为那缸水原本就如沸水一般滚烫,”他望向容楼道:“所以你就被自己的力量烫伤了。”
“只因为我‘相信’了,所以我就被烫伤了?”容楼仍然不明白,道:“可是我明明瞧见那是养鱼的凉水,又如何能相信那缸水是滚烫的呢?”
谢安摇了摇头,道:“你瞧见的并不是你‘相信’的,而是你以为相信的。”
“我以为相信的?。。。。。。”容楼越发得不明白了。他忽然觉得自己和帛大师、谢安这样的人站得越近,感觉距离却越遥远。
谢安道:“虽然你的‘有意识’告诉你那是凉水,可帛大师却让你的‘无意识’相信了那是沸水。有时候,‘无意识’远比‘有意识’执着得多。”
容楼摇了摇头,返身就要向斋园内去,谢玄一把拉住他,道:“怎么?”
容楼道:“还没弄明白就走,我不甘心。我要再去向大师问个清楚。”
谢玄道:“那我和你一起吧,我也不是很明白。”说着,他又向谢安征询道:“叔叔,可以吗?”
谢安沉吟了一会儿,道:“我在书房等你们。”然后便一个人独自离开了。
谢玄和容楼折返而回。当二人行至小禅屋前时,发现门已经轻轻掩上了。
谢玄隔着门,低声道:“大师,我们又来叨扰了。。。。。。”
屋里一片安静,等了好一会儿也不见任何回应。
容楼抢上去,道:“刚才听了大师的话,我怎么想也想不通。这会儿胸中似有梗骨,吞不下也吐不出,还请大师能再指教一、二,帮我解惑。”言毕,抬手就去推小屋的门。
门顺势而开。
春天的风在午时阳光的照射下,从门口袭袭卷进小屋内,暖洋洋的薰人欲睡。小屋里一如刚才一般整洁,或者说似乎比刚才更整洁了些,显得一尘不染。同样的一张桌子上刚才又是茶水、茶盘,又是茶壶、茶杯,此刻却抹得干干净净,空落落的,看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