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花门前忽然传来一阵轻笑,她呆了呆,认出是辰兰的声音。
“莲官,我刚刚到戏楼去找你,你不在,想不到居然在这儿。”辰兰一走出垂花门就看见莲官,太欣喜了,反倒没留意到青篱笆内的雅图,更没有发现已经走远的绵怡。
雅图下意识地躲到篱笆后,悄悄望去,发现辰兰和莲官正站在龙瓜槐树前说话,她不想被他们发现,却又觉得自己莫名其妙,没事为什么要躲著他们?
“格格找我有什么事吗?”莲官浅浅笑问。他知道雅图还没有离开,甚至还躲了起来,显然没有想要露面的意思。方才听她教训弟弟所说的一番话,挑起了他对她的兴趣。
“你……还记得我吗?”辰兰好奇地试探著。
“当然记得。”莲官把注意力从青篱笆处拉回来,温和礼貌地笑道。“您是庆郡王府大格格,先前曾在信郡王府见过一面。”
知道莲官还记得自己,辰兰既开心又兴奋。这么近地与他站在一起,仰起头就能凝视他慑人心魂的笑颜,尤其他笑起来脸颊上深深的酒涡,全都是令她难以抗拒的魅惑力。
“听说你病了,我想来问问你好些没有?”她问得羞涩,两颊像擦了红红的胭脂一般。
“多谢格格关心,我已经好多了。”莲官客气地笑笑。
“刚才我带了茯苓和川贝给你,但你不在,我就託朱班主帮你收下了。”
辰兰抵挡不住他的迷人笑容,整个人脸红心跳,浑身柔软无力,像要融化了一般。
“多谢大格格。”莲官依然疏离有礼。
眼前这位大格格对他的好感是显而易见的,对他来说,这种迷恋和倾慕是件麻烦事,沾惹上王府格格只会给他多年努力得来的名利和地位带来毁灭,对于这样一段不会有结果、也不会有半点好处的爱情,他是一点也不感兴趣,更不想浪费时间去做这种无谓的努力。
不过,若是换成了此时正藏身在青篱笆后的那位四格格,那结果可能就不同了。
她在王府的地位明显比这位大格格重要得多,也有利用价值得多了。
“莲官,你刚刚……是在看这棵龙瓜槐吗?”好不容易有机会和莲官独处,辰兰拚命想找话跟他聊。
“原来这树叫龙瓜槐,长得十分奇特。”莲官倒是头一回听说,颇感到新鲜有趣。
“这种树不多见的。对了,你想不想逛逛花园?我可以陪你走走。”辰兰抓住机会怂恿他。
“庆郡王府以前是和坤和大人的宅第,富丽珍贵自是不在话下,不过现在已经很晚了——”
“今晚月色不错,花园里有个邀月楼,正好可以赏月。”辰兰怕他拒绝,急急地打断。
“格格。”莲官笑容尽敛,声调也低沉了下来。“让王府的人看见你和我在一起并不好。”
“你别担心,我不怕。”
辰兰咽了口口水,故作瀟洒地摇手。
“但是我怕。”他淡漠地说道。
辰兰尷尬地咬住唇,侷促不安地扭绞著双手。
“格格,我是没有身分地位的优伶,为了你的名声著想,你还是离我远一点比较好。”莲官明白地说清楚,就是要让辰兰断念、死心,不让她对自已有任何一丝綺思幻想的可能。
“我……我不怕什么名声不名声的……”辰兰认真地瞅著他。“其实……我嫁过一回了,后来丈夫因病死去,我便守了寡,额娘怕我在夫家过得不开心,就把我接回来住,日后我还是得回夫家去的。”
“大格格的意思是,因为你已出嫁,不算庆郡王府的人了,所以即使跟我私下里不乾不净,也玷辱不了庆郡王府吗?”莲官邪气地一笑。
“你、你……什么不乾不净啊,我又没有那种想法……”辰兰被莲官的话羞得满脸通红。
“格格,迷恋优伶换来的下场你应该见过不少才是,我说这些是为了你著想。”
莲官的话淡如轻风,但却如利刃般斩断了辰兰的綺念。
她想起礼亲王家的七格格也对莲官万分著迷,不但赏银大把挥洒,还扬言非莲官不嫁,后来被礼亲王关锁起来,不许她出门一步;还有孙大人的女儿,痴爱著莲官,也是一心想嫁他,孙大人感到脸上无光,便将女儿随便订了一门亲,远远地嫁到南方去。
辰兰怔忡地仰望著他,谁要他天生了一张让女人心神荡漾的俊美脸孔,随意一个眼神、微笑,深陷的酒涡、隐隐微露的虎牙,都那么令人失神陶醉,他是生来让女人爱恋的,也是生来让女人心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