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邝真真突然醒悟心软之故,敢情是受了他那强烈表情的感染,不知不觉中对他十分同情。她的确有生以来,从未见过有人像万家愁那样,即使那是人在面对最可怕的死亡,但面上的表情,仍不似万家愁这般震撼人心,使人生出共鸣之感的。
万家愁突然问道:“我该怎么办?唉,我该怎么办呢?”
邝真真道:“你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静悄悄走开,以后永远忘记今夜之事。另一条路是鼓起勇气,进屋去瞧个究竟,打破心中的疑团。”
万家愁寻思一下,点头道:“好,我决定啦。”
邝真真道:“你不立即说出,敢情是让我猜上一猜?”
“是的,但望姑娘别怪区区无利放肆。”
“不,我觉得很有趣,待我想想看。”
邝真真沉吟一下。“你的爱很既是如此分明和强烈,显然是宁折不弯的性子。因此,我猜你决定入屋瞧个水落石出。”
万家愁道:“姑娘猜得很对,区区正是此意。”
邝真真赞道:“好,这才是男子气慨,丈夫本色,走,我陪你瞧瞧真相。”
万家愁坚决地道:“不,这等事不敢有污姑娘尊目,但却望姑娘把那小剑借用一下。”
邝真真哦了一声,道:“原来你作此打算,其实你何必亲自下手?我可以帮你这个忙。”
万家愁道:“姑娘万勿见怪,区区只希望亲手了断这件事。”
邝真真道:“不是我不肯帮你什,事实上我的短剑通体剧毒无比,你随便碰上,即使是刻把,也会中毒身亡。所以不能借给你。”
万家愁道:“越毒越好,区区不怕中毒身亡,还望姑娘慨然借用。”
邝真真道:“此刻乃是我毒门至宝化骨金剑,实是厉害无比,纵是大罗神仙,也禁受不起。这化骨金剑又是一项信物,附有本门毒誓,你万万碰不得。不如这样,你拿这件物事,就足够对付了。”
她从头上拔下一支金钩钗,交给万家愁,又道:“此钗权尖附有剧毒,只要刺破了皮,便是铁人,亦将化为一滩血水。”
她身上之物,无一不毒,教人听起来毛骨悚然。
万家愁接过金钗,道:“谢过姑娘,区区这就前去瞧个水落石出。”
他举步行去,发现那邝真真没有跟来,心中暗喜,忖道:“她不来最好,否则我见到吴芷玲,不论她有没有跟男人好宿,我们这场戏也很难演。”
正在想时,忽然发觉那邝真真已经飞跃而至。
被她一把招住肩头,只好停住脚步。
邝真真轻轻道:“要不要我陪你进去?”
万家愁当然连连摇头,邝真真温柔体贴道:“好,那我先回到日舍那边,你慢慢处理这件事。”她迅快闪去,全无声息,转眼间已失去踪影。
万家愁松了一口气,便推门走入月舍之内。
虽然那邝真真不跟着走,使万家愁得以松口气,但当他推开房门之时,那颗心忽又吊到喉咙上,差点儿跳了出来。
这上房一明一暗,外面明间并无人迹。
暗间隔着一道帘子,没有灯火泄出,可见得里面比外面还要由黑些。
万家愁站在帘外,侧耳一听,房内的呼吸声虽是低微不过,但在他耳中却响亮清晰,一听而知竟然共是两个人呼吸声。
万家愁双眉紧紧皱起,突然不再心跳,只觉得胸中冰冰冷冷,不喜不怒,无爱无慎。
他伸手拨开帘子,跨入暗间。
两道目光宛如电光般,刺穿了幽暗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