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如何不信?他再不信别人,能不信自己么?是啊,七哥看到的都是他凌翼然想让他看到的。先前若不是卿卿拦着,路温、何猛那几个书呆定会上七哥的当。那个让他心痒的姑娘虽会防人,却不算计人,真可惜了那个美丽又聪明的小脑瓜。他不是什么善男信女,好容易搜集的证据为何不用?只不过用的人掉了个个儿,换成了七哥的人。
柔亮的银光交织在他微卷的美睫下,徒增一抹逼人的妖魅。他隔着柳帘瞧着,瞧着祝庭圭那张口沫横飞的嘴。
还好娶了那个天骄公主的是三哥啊,娇骄二人沆瀣一气,搅得朝堂、王室不得安宁。而父王却也不加阻止,这一反常举动被臣子们误读为默许。一来二去,竟让他那个城府颇深的七哥也坐不住了。想让他手中的寒族势力成为出头鸟,打响倒三哥的第一炮?
呵呵,这算盘打的可真够精的。若烈侯党果真的被重创,那三哥手下的华族定恨他入骨,到头来做收渔翁之利的又是谁呢?嗯?
可是,这个渔翁他也想当啊,不仅是想,而是当定了!
“殿下您说呢?”祝庭圭说的两唇干涩,他自信满满地望向那个徒有其表的九殿下,只等着一句答应了。
“嗯。”凌翼然沉吟片刻,带着几分犹疑缓缓开口,“让本殿再想想。”
想!想什么啊!祝庭圭面色一僵,在心中忿忿怒吼,敢情儿,刚才这位当他在无聊闲扯?都火烧眉毛了,这位还漫不经心的。混蛋,这样黏黏乎乎的性子让他这个书生都想冒粗话,可恶!可恶!
好容易按捺下想要掐死九殿下的冲动,祝庭圭柔化了僵硬的表情,轻轻再道,这一次堪称直击面门:“难道殿下不想为丰尚书报仇么?”
报仇?桃花目危险虚起,眼波依旧平静,却隐见涟漪。
“丰大人此次使庆,三殿下可是下足了功夫。不但安插了一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朱明德,还将近卫一半换成了自己的人。尚书大人此番西行,怕是凶多吉少。”祝庭圭暧昧看去,叹道,“真可怜那般娇弱的人,殿下难道不想为丰大人讨回公道么?”
“哼!要讨公道等她回来自己去讨。”凌翼然脸色抹青,眸中难掩厌恶,“祝侍郎,你未免管的太多了吧!”
“殿下!殿下!”
不再虚与委蛇,凌翼然红袖一挥,举步离去。
凶多吉少?她要想搏命,也要看看他允不允!
袖风过处,吹落柳上春光。
…………
春色三分,二分看花月,一分思煞人。
天上闲云缓缓流动,一弯弦月忽明忽没。云过处,地上烙印一道如画剪影。杏黄色的月光柔亮了香草水泽,凌翼然披着锦袍倚坐在石桌边,兀自斟饮。
已经是第六日了啊,该过酹河了吧。
醇美的香醪滑入美唇,他饮下孤艳月光。
若是他,定会在入庆之前下手将那粒“坏子”除去,不知道卿卿是否与他心有灵犀?
松影在地上婆娑,夜里弥漫着春梅的香气。
他已上了奏折,就等着父王的朱批。竹肃怕是等不及了吧,而他亦如此。他凌翼然习惯掌控,自以为这份情、这个人也不例外。殊不知被掌控的却是他自己。待隐隐觉着不对时,却惊见自己已经走了那么远,已经陷的那么深,已经再难回头。
自母妃逝后,他在春日最难眠。而自她去后,他却发现情在不能醒。
回来吧,快点回来吧。像被春风熏醉了情丝,一颗心止不住的发酸漾柔,他已经开始想念那个倔卿卿了。恨不得将她碾成沫、化入酒,再一口吞下去。
想到这,他仰首咽酒,灵巧的舌尖轻拭唇角,将溢出的酒泉一一舔尽,不留点滴。
“九哥!”水榭外传来一声急吼,硬生生打破了他的思绪。
凌翼然半垂眼睫,以掩住眸中的不悦:“十二弟,你怎么才来。”他语调微扬好似含笑,可笑意却未抵心间。
凌默然大大咧咧地坐下,毫不客气地倒了杯酒,润了润喉:“这刚要出门就听见盼儿身体不适,所以才晚了片刻。”
“哦?弟妹身子不爽利?”凌翼然微微调整坐姿,藏在衣摺里的梅瓣沿着细滑的丝绸缓缓滑落。
“九哥!”凌默然双眸微颤,浓黑的眉头攒了又攒,“兄弟中只有你肯叫盼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