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玥握紧他的手,安慰:“也无确切消息,父亲未必就战死了。”
傅缙“嗯”了一声。
其实不管愿不愿意承认,傅缙某些方面还是很了解他的父亲的,傅延的选择,并不算多意料之外的事。
他告诫过。
祖父临终前也说过,让他二人各自为谋,至于父子之情,不必强求。
他早就不强求了,其实有张氏的死和楚姒在里头,孩童时期对父亲的濡慕早磨得面目全非了。
但乍闻消息时,傅缙心里的滋味还是难以言喻的。
“小时候,每逢元宵,我父亲总会带我上街看花灯。他会把我放在肩头上,让我高高地看,……”
风声呼呼,傅缙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久远的回忆,有些惆怅,有些黯然。
楚玥知道自己并不需要说什么,只用力握紧他的手,静静听他说着。
“……后来,我母亲病了。”
傅缙的声音渐渐变得冷硬,“我母亲重病在榻,他却和那贱婢有了首尾!”
“你知道吗宁儿?我那三弟实则是足月而生。”
对外宣布的,却是因意外七月产子。究其原因,却是傅延在一年妻孝期间楚姒就怀了身孕。等不及了,一出孝就续了弦,还不得不弄出一个意外七月产子。
他母亲尸骨未寒,他却与仇人苟且珠胎暗结了。
傅缙重重喘息着,哪怕时至今日,他都无法忘记初初知悉时那种火烧火燎的焦灼感。
他双手握拳,指关节泛白一阵紧痛,却忽觉有一双柔软的手覆在他的绷紧的拳上,紧紧握住。
他睁眼,对上一双带关切担忧的柔和水眸,楚玥正仰脸他。
心中一暖,那种如火烧火燎般的怒恨便如潮水退去,傅缙松开拳,反手握住她。
“就这样吧。”
远眺一眼云雾缭绕的大山深处,他收回视线,“风大,我们回去吧。”
……
这两日,傅缙的情绪都不怎么高,他不再说,楚玥也不开口安慰,只仔细照顾他的衣食,夜间两人偎依在一起,用体温温暖彼此。
渐渐的,傅缙恢复过来了。
垂眸看她细细服侍自己穿衣,一一把甲胄的铁扣扣好,理了理衣领,才满意笑笑,“好啦。”
傅缙含笑看她,半晌,他拉她到翘头案前坐下,要亲自为她梳发。
山中的一切都简陋,梳子是没花纹的杨木梳,铜镜是不过两个巴掌大小,支在翘头案上。
他一下接着一下,细细给她顺着发,二人的视线在铜镜内交汇,唇畔微微翘着。
风从半启的窗扇灌入,和缓带着草木气息,他放下梳子,在她微翘的眼角印上一个吻。
……
二人梳洗罢,用了早膳,才出门,就见赵禹飞奔而来。
宁王回信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