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丑。”他道,“你缝的?”
宫悯一哂:“我哪有这手艺,香囊不是我缝的,里头的香料是我亲自配的,王爷想要,我下回也可以亲手给你缝一个。”
燕昭翎想说“不必”,嘴唇动了两下,又实在想要,清清冷冷道:“你会吗?”
“都是使针,应当不难吧。”宫悯说,“我扎穴位扎得可准了。”
“……送我这个做什么。”他揉捏着香囊,香囊是宝蓝色的,长得不怎么样,布料质地是上等的。
“里面我放了些药材。”宫悯没藏着掖着,说,“对身体好,你不要随便取下来。”
这是原因里的其中之一。
呵,男人的借口。燕昭翎扯了扯唇角。
两人一个话里尽是心机不直说,心机耍得明明白白,一个看破不说破,还挺受用。
回来两日后,这日燕昭翎去上了朝,管家在花园里能斥责下人,下人跪在地上,被两人捂住了嘴拉了下去,管家一个转身,看到不远处台榭下站着的宫悯。
“宫大夫。”
宫悯方才想起,回来还没看到过阿钰,他问了管家一嘴。
管家说阿钰在他们走后不久,行踪鬼鬼祟祟,还想进书房,被送回了二皇子那儿。
他其中还省略了些事,例如阿钰是被罚完,奄奄一息的送到了二皇子府上。
圣上病重,如今太子代理朝政,雷厉风行的作风碰了别人利益,朝中某些大臣由此生事,燕昭翎回来得正正好。
下了朝,他去了一趟东宫,和太子相见,议事到了夜深,才回到府上,宫悯早在府上给他备好了药浴,他一边拿着话本看着,一边支着脑袋听着屏风后的水声。
“今日下朝,碰见了阁老,阁老还和我问起了你。”燕昭翎的声音从里面传出,“问你是否安好。”
“一直未曾拜访,是我的不是,不过如今也不便上门。”
“你们一直有书信往来?”
“他与父亲交好,当年之事未能帮上忙,想来一直放在心上——说来这些年,你是一封信也未曾给我写。”他倒是给燕昭翎写了很多没有回信的信件。
燕昭翎:“……”
“真无情啊。”宫悯拉长了尾音调子。
这话属实冤枉人,以他们那时的关系,又哪到了写信这一步。宫悯还记得离开前的前一日,在宫中碰到燕昭翎,两人在宫门口停留,看着彼此,谁也没有先挪动步伐。
那也是一个深冬,他们相识于深冬,也离别于深冬,漫天的鹅毛大雪落下,粘在了宫悯眼睫上,他面上还有独属于少年的青涩,那片雪花为他增添了一分羸弱气息。
家中巨变,宫悯消瘦了许多,神色也多了分颓靡之态,见到他道:“往后不会有人招你惹你了,小羽毛……”
他偏头勾勾唇道:“不和我道个别吗?”
燕昭翎不知他为何还能笑得出来。
“抱一下?”宫悯敞开了双臂。
半晌,“嘎吱”几声脆响,燕昭翎踩着雪花,拽住了他衣襟,冷着脸看着他,垂下的睫毛上也沾了雪花,更添了几分冷感,他喉结滚了滚,低声对他说:“往后最好不要叫我再见到你,否则……否则我定然不会放过你。”
宫悯还是抱住了他,两人的胸膛间隔着他的手,他轻声道:
“我知道的。”
他嘴里说那句狠话,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所以他也从来没当真。
而燕昭翎在后来很久以后,才懂得那时自己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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