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住在哪儿?”国王问。
“住在皮埃尔丰,陛下。”
“皮埃尔丰,它在哪儿,杜·瓦隆先生?在美丽岛旁边吗?”
“啊!不,陛下,皮埃尔丰在苏瓦松区。”
“我还以为您向我谈到的这些羊是海滨牧场的羊。”
“不,陛下,我的牧场不在海滨,确实如此,但是我的羊跟海滨牧场的羊一样好。”
国王吃到甜食了,但是眼睛一直看着波尔朵斯。波尔朵斯继续努力地吃着。
以您的胃口真好,杜·瓦隆先生,,他说,“和您一起吃饭很愉快。”
“啊!确实如此,陛下,如果您有机会到皮埃尔丰来,我们两个人可以把我们的羊吃下去,因为您的胃口也不坏。”
达尔大尼央在桌子底下用脚踢了波尔朵斯一下。波尔朵斯睑红了。
“在陛下这个幸福的年纪上,”波尔朵斯赶快弥补自己的失言,说,“我在火枪队里,怎么吃也吃不饱。正象我有幸对陛下说的,陛下的胃口也非常好,但是陛下对吃食挑选得太考究,所以不可能被称为一个食量大的人。”
国王看上去好象很喜欢他的对手的谦恭有礼的态度。
“尝尝这种奶油吗?”他对波尔朵斯说。
“陛下,您待我太好了,所以我不能不把实话都说出来。”
“说吧,杜·瓦隆先生,说吧。”
“好,陛下,说到甜品,我只吃糕点,而且要做得非常结实,所有这些打成泡沫的甜食吃下去胃里发胀,把我认为非常宝贵的地方都白白地给占据了。”
“啊!先生们!”国王指着彼尔朵斯说,“这才是一位典型的美食家。我们的祖先就是这么吃的,他们是那么会吃,”陛下补充说,“而我们只是象小鸡啄米。”
他一边这样说着,一边取了一盆掺混着火腿的鸡胸脯肉。
波尔朵斯也打开一罐子小山鹑和秧鸡。
司酒官高高兴兴地把陛下的酒杯斟满。
“把我的葡萄酒斟给杜·瓦隆先生,”国王说。
这是国王的餐桌上最大荣誉中的一种。
达尔大尼央按了一下他朋友的膝头。
“如果您能把我看见的那边那个野猪头,哪怕吃下一半,”他对波尔朵斯说,“我断定您一年之内可以当公爵和重臣。”
“待一会儿我就吃给您看,”波尔朵斯沉着地说。
果然很快就轮到吃野猪头了,因为国王也觉得怂恿这个大肚汉吃很有趣;他在每道菜传递给波尔朵斯以前都亲口尝一点,因此他也尝了野猪头。波尔朵斯表现得非常出色,他不是象达尔大尼央说的那样吃一半,而是吃了三分之二。
“一个世家子弟每天都吃得这么多,胃口这么好,”国王低声说,“他不可能不是我的王国里最有教养的人。”
“您听见了吗?”达尔大尼央在他朋友的耳边说。
“听见了,看来我开始得到一点儿宠信了,”波尔朵斯坐在椅上摇晃着身子说。
“啊!您一帆风顺。是呀!是呀!是呀!”
国王和波尔朵斯就这样在其佘的人们极其满意的情祝下继续吃下去。有些客人好胜心强,尽力跟着他们吃,但是半路上不得不放弃了。
国王脸红了,血在他脸上反映出来,表明他已经吃饱。
这时候路易十四非但不象一般喝了酒的人那样有说有笑,反而脸色忧郁,变得沉默寡言了。
波尔朵斯正相反,嘻嘻哈哈,有点放肆。
达尔大尼央不止一次用脚踢他,提醒他注意。
餐后点心端上来了。
国王已经不再想到波尔朵斯,他的眼睛转向大门,还常常问,德·圣埃尼昂先生为什么这么晚还不来。
最后在陛下吃完一罐李子酱,深深地叹了一口气时,德·圣埃尼昂先生终于出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