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一觉得脑筋都短路了,“你……你抽烟啊?”
路明远又瞥了他一眼,还是那副波澜不惊的腔调,“不知道我抽烟你还给我?”
“我那不是……”不是什么,路一自己也说不下去了,总不好说是被他吓得神经错乱了,所以没法子按照正常思路想事情。
“妈让你来的?”路明远又问。
路一不吭声,心里却模模糊糊觉得路明远今天真的有点不太对劲儿。平时跟自己哪有这么多话啊。
“我没事,”路明远从他手里拿过打火机,低着头点着了那支烟,把打火机扔回来的时候又说,“我走走就回去。”
这话里的意思就是要让路一回去,可是他一转身,路一还是神差鬼使地跟了上去。路明远似乎也没有多余的精力搭理他,自顾自地低着头走着,时不时地抬起手吸了一口指间的烟。他的眉眼都被笼罩在薄薄的烟雾里,街灯下看过去透着一股子说不出的萧索的味道。
在路一的印象里,路明远一直都胸有成竹,刀枪不入。这副样子他还从来没见过,看着竟让他心里有点七上八下的。他其实不是那么八卦的人,跟自己老妈说失恋什么的也都是半真半假地拿这个他从小就对付不了的人过过嘴瘾,可眼下他这副样子……不会是真的失恋了吧?
路一的嘴巴无意识地张得很大。路明远也能失恋的想法太惊悚,震得他有那么一点儿回不过神来。眼睛无意识地瞟过去的时候,看到路明远已经在路口停下来了,人行道的对面是一户人家的后院,半人高的砖墙里面是几块开出来的地,种着花花草草还有点青葱辣椒什么的,这一带的院子基本都这样,唯一的区别就是院子的一角还立着一架秋千。
“那不是……”路一的脑子里像有道闪电劈了过去,一瞬间明白了什么,“不会吧……”
路明远低下头吸了一口烟,路一觉得他似乎笑了一下,但是唇角弯起的弧度里带着太过明显的自嘲和自厌,甚至还有几分心灰意冷的味道。路一觉得心尖上有凉水似的东西漫了过去,有种无措的感觉,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路明远把烟头弹进了几步远的垃圾箱里,转头问他:“她给你打电话了?”
路一点了点头,“明天晚上,韩家馆。”
路明远这么问肯定也在被邀请之列了,路一以为他还要问什么,可路明远只是把两只手插进了长裤的口袋里,一言不发地站在那里出神。路一顺着他的视线望出去,看着那个黑夜中静悄悄的秋千架,不知怎么就想起了很久很久之前看到过的画面:年少的殷茉靠在秋千上打瞌睡,脑袋歪靠在椅背上,长长的马尾辫从椅背后面笔直地垂下来,随着秋千来回晃……路一不知道此刻的路明远是不是也看到了同样的画面,但是这种类似追忆的情怀却带着几分惆怅的味道,令他很觉得不适。于是路一没话找话地问道:“明天你去吗?我昨天看见他们家那个小丫头了,那叫一个漂亮……小洋妞似的。”
路明远意义不明地笑了笑。
路一又说:“两个小崽子凑到一块就打架,不打架的时候就斗嘴皮子,得瑟自己玩具,比着比着就都急眼了。那丫头说自己有护照,阿寻大概不知道护照是什么玩意儿,跳着高喊‘我有路叔叔!’”路一捏着嗓子学小孩子说话的腔调,还没说完自己就笑了,“哎,你明天会去吧?”
路明远也跟着笑了,“应该……”
“去吧,去吧,”路一又笑,“两个小东西太有意思了,我跟你说……”
路明远明显在想别的事儿,路一口沫横飞了半天见他还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有点泄气地停了下来,“你没听啊?”
路明远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路一像被雷劈了似的,整个人都僵住了,年轻有为的路中校从小不苟言笑,跟谁都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路一除了惹祸回家的时候挨他的揍,还从来没有过这么温情的肢体接触,真的,从来都没有,不知怎么,路一心里竟有点感慨起来,心说这死面瘫八成是被黄鼠狼什么的给附体了吧……
正胡思乱想,就听见路明远问他,“你见着她爱人了?”
路一点点头,原以为他会问问深海是个什么样的人,却听路明远话锋一转,甩出来一个反问句,“前段时间她出国,你知道吧?”
路一又点点头,觉得思路有点跟不上自己强悍的大哥了。
“她走之前我见了她一面,”路明远的声音轻飘飘的,“你知道我跟她说什么?”
路一摇头,心里却说告别时刻还能说什么,不外乎是要保重啦,注意安全啦,有事要及时联系大使馆,再肉麻一点说不定会说出一句我等你啊,我喜欢你啊之类的……
“我跟她说,做什么事都别冲动过了头,如果她作为恐怖分子被引渡回国,我不介意把自己手里掌握的证据拿出来给她的罪名增加点儿分量。”
路一目瞪口呆,片刻之后才缓过神来,张嘴就说:“你死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