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声敲门声之后吉米推开门,“老板想和我们去后海酒吧街逛逛,让我来问你们可不可以带我们去。”
“没问题,我马上下去。”Michael爽快地答应,吉米开心地走了。
梦雪站起来,“我没什么正事儿,明天就要回去了,你忙你的去吧,我陪他们去。”
“我要是真忙现在还能跟这儿呆着?你看着吧早晚我得死在她手里。”
“谁让你那么高傲呢?学我啊,趴地上玩儿命亲她的脚她的鞋,她一定会感动得晕过去的,除非她真的铁石心肠。”
“你饶了我吧,送上门去让她踢死我?这招对她不灵。”Michael拿起外套,“你别在勺园泡着了,赶紧回家,说不定他在家等你呢。”梦雪苦笑着摇摇头,Michael出去关了门又开门送来一个飞吻,“她答应明天去机场送我。”
梦雪慢慢走回去坐到沙发上望着漆黑的窗,静静的倾听着沙土粒唰唰唰的打在玻璃窗上。那声音像一只巨大的沙漏瞬间爆开,随风飘散,现在和过去都不复存在。墙上的钟咔哒咔哒的响着,义无反顾地走向明天。风声一阵紧似一阵,细腻的尘土渐渐地从窗缝儿里钻进来,一股干枯的浮土味道缓缓吹来,她背上吉他出了门。
燕园里风尘滚滚,枯风瑟瑟,似乎将皮肤里水份抽干。她低着头走到未名湖边,摘下吉他平放到草地上,未名湖浑浊阴沉,博雅塔困顿幽暗。她在翻尾石鱼旁那张长椅上手臂枕在头下平躺下来,椅子上的沙粒嵌入手背的皮肤里,提醒着她还活着。头顶,一轮狼牙月颤颤巍巍晃晃悠悠,昏黄的月光被狂风撕扯成幽暗的碎片,宛若字迹斑驳的陈年信笺,沉浮起落,不由自己,无助的向黑夜诉说着内心无言的疯狂。她呆望着月亮,*的月光透过沙幕像一把利剑迎面刺来,刺向瞳孔的最深处,将记忆中所有令人感伤的细节抹去。
黑暗之中,一个模糊的身影从湖面上飘然走来,在长椅边停下。他背着月光,她看到熟悉的运动短发的轮廓。她轻轻的向他伸出手,他没拉她的手,只是静静的站在那里。他的沉默加重了周遭的黑暗,只有风沙在指间流淌的声响,唰唰唰,悦耳清澈,像一条悠长湍急的小溪。是他在悄悄的对我说什么吗?她侧耳倾听,四周一片寂静。抑或是我在轻轻的对他诉说?她闭上眼睛倾听,只有风沙在指间流淌,唰唰唰,悦耳清澈,像一条悠长湍急的小溪。沉默是最美的语言。她微笑了一下收回了手枕到头下,沉入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
寂静之中听到不远处有人在轻声的呼唤她。她睁开眼睛,是他,他面对着她站在湖边,然后转身沿着临湖路慢慢走去。他是不是要带我去那个神秘的梦幻湖?他承诺过的。他说,那是他心中的圣地,他心灵永远的家园。她站起来快走几步跟在他身后,这时她才发觉自己赤着双脚,地上的鹅卵石冰凉粗糙,脚指开始发抖,皮肤开始干裂。唰唰唰,风沙打到她脸上,像那年的冰雨打在他的脸上,冰冷残忍。啪嗒啪嗒,她的脚丫落在路上的声音;叮咚叮咚,她的眼泪落在风里的声响。募地,一道绚丽的霓虹灯如一道闪电划破寂静的黑夜,向她习惯了黑暗的双眼刺来,眼前顿时一片漆黑。
就在光芒闪现的一刹那,她看到成千上万的人披着昏黄的月色从临湖路的尽头走过来。他们或迎着风或逆着风;或步履蹒跚或健步如飞;或轻松快乐或痛苦不堪;或平静如水或焦躁不安。有的在大声疾呼,有的在低声倾诉;有的人泪流满面,有的人笑逐颜开;一些人手里捧着书籍,一些人手里握着棍棒;一些人口中念念有词喋喋不休,一些人弹着吉他轻声吟唱周而复始。诉说的人言之无物,倾听的人心不在焉;唱歌的人言不由衷,听歌的人表情麻木。他们一会儿热烈拥抱,好像故友重逢,一会儿又拳脚相加,好像仇人相遇;他们的眼神一会儿心有灵犀相见恨晚,好像一生难得的知己,一会儿又冷若冰霜充满敌意,好像素不相识的陌生人。茫茫人海人来人往熙熙攘攘,整个世界却像坟墓一样寂静。渐渐的,那被劈成两半儿的黑暗愈合了,她和他连同这群人一起融入了无比浓重的沉寂与黑暗之中。
她*着双脚紧紧的跟在黑暗身后走在大漠之中,双脚踏着流动的黄沙,每走一步都变得异常艰难。他还在前面吗?她抬头向黑暗的深处张望。黑暗,连绵的黑暗,流动的黑暗。他要是能说句话就好了,哪怕一个字,她就会寻着声音找到他。但是没有,沉默,忧郁的沉默,永恒的沉默。这时,从浩瀚的沙漠尽头传来轻柔的吉他声,温柔如滋润干枯大地的绵绵春雨,飘逸如茫茫大海中航行的一叶白帆,清澈如绿洲中流淌的汩汩甘泉。在厚重沉郁的黑暗中,琴声宛如一盏明灯指引着她走出一望无际的沙漠。那是Lagrima,悲伤与喜悦完全融合。他就在前面。她笑了。她哭了。
“小傻瓜,想我了吧?”他的声音轻柔得像那琴声。
她依然闭着眼睛,他的声音和琴声交织在一起,“没去接你生气了?别哭了,来,我背你回家。”他拉起她的手紧紧握在手心里。她起来扑到他的怀里,“怎么才来?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扫完墓去了酒泉。刚下飞机连家都没回就直奔这儿了。”他抱紧她,她用力地垂了一下他的后背,“你们太过分了!”
他看看她笑了没说话拿起吉他挎在胸前,背对着她弯起腰,“上来吧。”她站到椅子上趴到他背上。“又长肉啦?真沉。”他双手扶着她的腿背着她往家走。
她贴到他耳边轻声问,“累吗?”他淡淡的微笑。朦胧的月光下柳絮飘舞,飞花似雪,一阵沉默之后他扭头柔声说,“雪儿,贴紧点儿,再紧点儿。”她紧紧的贴在他脸上。唰唰唰,风沙在周围流淌,悦耳清澈,像一条悠长湍急的小溪。唰唰唰,风沙打到她脸上,像那年的冰雨打在他的脸上,冰冷残忍。啪嗒啪嗒,他的鞋子踏在石板路上的声音;叮咚叮咚,她的眼泪落在他肩膀上的声响。
到了家里洗过澡,他捧着一叠稿子躺在左面的沙发上。她侧躺在右面的沙发上一手拄着头静静的看着他。
“过来,陪我躺会儿。”他看着稿子慢慢张开一只胳膊。
她过去趴到他的身边,头枕着他的肩膀。他一边看稿子一边轻轻抚摸着她的运动短发,温暖而柔软。她望着他,在他脸颊上亲了一下,然后闭上眼睛,倾听着他沉静的呼吸平稳的心跳,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真是美极了。那些寂静的声音,久违了。
那些寂静的声音伴着丝绸般的黑暗轻柔的拂过她的眼睛,柔软的亲吻着她的面颊,像一片云飘落在她的耳垂上。热烈,绵软,缠绵,深情,令人沉醉。就像他赢了两百米决赛的那天晚上,他轻轻抚摸着她刚理成的运动短发,语重心长的说,“告诉你一个秘密,男人更喜欢肉体接触而不是精神恋爱。他现在处境很糟,有时候你得主动点儿,知道吗?”她摇摇头趴在他的胸前倾听着他沉静的呼吸平稳的心跳,整个世界顿时安静下来。那些寂静的声音真是美极了,很快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她闭上了眼睛。许久,一缕清风拂过她的眼睛,柔软的亲吻着她的面颊,然后像一片云飘落在她的耳垂上,他把耳垂含在嘴里吮吸着。他的吻热烈,绵软,缠绵,深情,令她痴迷。她醉了永远都不想醒来。这时她听到他异常平静的说:
“找机会试试,一定可以把他抢回来。放心,我会帮你的。”
唰唰唰,沙土粒打在玻璃窗上,那声音听起来像一只巨大的沙漏瞬间爆开,随风飘散,现在和过去都不复存在。墙上的木钟咔哒咔哒的响着,义无反顾地走向明天。没错,那天晚上她的确听到了这些声音,那是寂静的声音。梦雪缓缓睁开眼睛望着窗外,一轮狼牙月颤颤巍巍的飘荡着,昏黄的月光被狂风撕扯成幽暗的碎片,宛若字迹斑驳的陈年信笺,沉浮起落,不由自己,无助的向黑夜诉说着内心无言的疯狂。
“吻脚那段写得好,很疯狂,我喜欢。”他把稿子放到茶几上,手轻轻揉着她的耳垂,“难道在那儿之前你就爱上他了?”
她拿开他的手,“帮我拿本书。”
“想看什么?”他双手抱紧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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